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浴室的門,接著再躡手躡腳走到房門邊,再聽。
叩叩叩……
天啊!那人居然膽大到弄出這麼大的聲響,再過幾分鐘,他可能真的會衝進門來!
時間緊迫,她一鼓作氣,打開房門,跑向廚房,拿起一把菜刀和一個長柄鍋子,緊緊地護在胸前。
一步、一步,缺氧地移向門口。
想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和自己只有一門之隔,而且,愈來愈肆無己心憚地捲動門把,她怕得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鏘鏘鏘!
她用菜刀敲響鍋子底部,試圖嚇阻歹徒。
「開門!」那歹徒聽見有人在屋裡,居然要她開門。
「你是誰?想幹麼?!再不走我報警了喔!」她面對著鐵門,擺好架勢,等著萬一那歹徒真的撬開門,她就跟他同歸於盡。
「他X的,我是誰?!不開門等等讓我進去我就XX你!」
聽見那對方粗鄙的用語,紀雪容原本白皙的膚色已經轉為蒼白,但她還是勉強擠出嚇阻的大嗓門。
「你敢進來,我就一刀砍死你——」
「臭娘們,皮癢啊?是不是太久沒@#。%……」
那男人滿口不堪入耳的穢言,紀雪容在心中驚聲尖叫,卻不能表現出害怕。
心跳快到無法負荷,她開始耳鳴,有一瞬間,完全聽不到聲音。
四周寂靜地教人毛骨悚然,她緩緩往前移動一步,想要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已經走了……
砰!砰!砰!
當她正準備探看門外狀況時,那男人突然瘋狂地撞門,那聲巨響,彷彿利刃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腔,每一次衝撞就讓紀雪容嚇得魂飛魄散。
她得搬家……搬到二十四小時有經委看管的大樓。如果,還能活到明天的話。
「你在幹什麼!」驀地,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X!你算老幾,我幹什麼需要向你報告嗎?」那男人凶狠地罵回去。
砰!砰!
「唔……」接著,一連串像是打架的撞擊聲,激烈地此起彼落。
紀雪容全身硬撐著的肌肉頓時垮了,腿軟地滑向地面,菜刀、鍋子也隨之落地。
子農來了……
第6章(1)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因為那個可怕的男人,被帶到警局時完全呈現混沌狀態,大罵三字經,問候警察的祖宗十八代,什麼事也問不出來,只從現場帶回一把掉落在地的短刀。
原本以為他喝醉了,後來警方從他手腕內側發現許多針孔,才猜測可能是注射毒品。
警察讓陸子農和紀雪容先回去,留下資料,如果還需要其他協助,會再打電話給他們。
紀雪容一直臉色發白地偎在陸子農懷裡。
直到現在,她一滴眼淚也沒掉,整個人是嚇呆的,就連警察問話,她也幾度無法開口,只要想起當時的恐懼,就忍不住掩耳尖叫。
陸子農不能讓她今晚再回到那個令她害怕的房子,沒問過她的意見,便將她帶回自己家裡。
其實,害怕的是他,在警局裡看見她幾乎崩潰的神情,他恨自己不能保護她,不能讓她免於恐懼,如果他遲了幾分鐘,他是不是真的會失去她……
一想到這,他害怕得不敢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緊緊地摟著她,不時要確定她還在,還在自己身邊。
路上,她始終緊咬著下唇。
「雪容……」陸子農開著車,分神揉揉她扭在一起的手指。「沒事了,現在要回我家,晚上就住我那裡。」
她彷彿未聽見般,茫然地看著前方。
這呆滯的狀態,一直到陸子農半扶半抱地將她帶到位在五樓的公寓,一直到他再也忍不住地將她緊緊擁入懷裡,心疼地安慰她驚嚇過度的心靈,紀雪容才好像找回了魂魄,「哇」地一聲,開始大哭。
「沒事了,雪容,沒事了……」他揉著她的發,將臉貼在她的額上,哄孩子般地輕輕搖晃著身體。
「子農……子農……」她無法形容那種恐懼,以為自己就要被殺死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她還有好多好多話來不及告訴他。
「我在這,雪容不怕……」
「嗚……嗚……」她還是哭,只有眼淚才能表達出絕望的悲傷。
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她知道自己安然地待在陸子農的懷裡,但是,剛剛,剛剛……「嗚哇……我好怕……」
「我知道,對不起,我太晚到了……」陸子農的手指是發麻的,之前揍那個壯漢揍得太狠,肩胛也挨了他一拳,火辣辣的。幸好那個男的因為神智不清,拿不穩刀刃,否則,戰績不只如此。
「下次……」她吸了吸鼻涕。
「下次你要快點來……」
「不會了,我不會再離開你身邊……」他允諾,一直想允諾她。
也許,明日醒來,她將不會記得他說的這些話,他只是忍不住想告訴她,埋在心裡的話。
此時,紀雪容已經忘了打那通電話時,倪巧伶就在他身邊,她只記得,她好愛陸子農,只有待在他身邊她才能感到安心,她不想失去他。
紀雪容是緊抓著陸子農的襯衫睡著的。睡著時,眼淚還垂在眼角,睡得很不安穩,不時發出夢囈。
陸子農整夜,直至清晨,沒有合眼,一直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知道,他就在身早上,陸子農手腫得無法伸直,而且,他也放心不下紀雪容。他悄悄地起身走到客廳,撥了通電話給蔣拓,說明昨晚的事,想休息一天。
「天啊……還帶著刀子?」蔣拓也被嚇到了。「幸好你及時趕到了,雪容沒事吧?」
「嗯,受了很大的驚嚇,現在還在睡覺。」
「人沒事就好,你今天就陪她吧!手記得搽點跌打藥膏之類的,」蔣拓叮嚀,隨後又想到什麼,「不對啊!子農,雪容的男朋友呢?」
「不知道,沒見到他。」
「她遇到危險沒打給她男朋友卻打給你……不覺得怪怪的?」
「可能出國,或是一時沒辦法趕過去吧……」陸子農只能如此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