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仲熙瞼上的凝重,記得他以前提過他是在紐約被媽撿到的,或許就是在這看起來挺可怕的地方吧!
車子在一塊三角空地,停了下來。
當年,在皚皚大雪中,他就坐在那個牆角等死,而中間放了一個人鐵桶,溫暖的火焰燃燒著,卻沒人敢上前幫助他。
全是因為——
梁仲熙雙眼驟冷,凝視著窗外那站在空地上的男人。
十幾年過去了,艾斯只是變得更加氣焰囂張而已,滿嘴的落腮鬍意圖像征威嚴,充其量卻只是個下三濫的混混,不過是個佔地為王的土匪罷了。
而這一區真正的頭頭是個相當明是非的人,也從未壓搾、欺侮住在這裡討生活的人們,公司買下地之後,早就跟對方談好補償金事宜,唯有艾斯……拿了上頭的錢,還想跟他們再討一次糖?
「曉曉,待在車上,絕對不准下車。」梁仲熙回頭交代著。
「喔……」他就算不說,她也不敢下去。
她之前在紐約唸書時,到那兒都有司機、保鏢跟著,從未見過這城市的另一面。而姊姊一抵達紐約就跟他們分道揚鑣,不然也能來開開眼界……
一想到她,龍曉曉就疑惑的咬了咬唇。奇怪,一路上她跟仲熙互動親密,姊姊怎麼總是一臉視若無睹的模樣?
車門一開,外頭的艾斯便端出親切的笑容,準備迎上前去。
只是當他看清楚下車的人影時,臉色丕變,震驚得瞠目結舌,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久不見,艾斯。」梁仲熙挑起笑容,看來春風得意。
「你、你……怎麼可能?」艾斯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當年那個差點就死在他手上的小子,現在怎麼會如此得意的站在他面前?!
「為什麼不可能?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死了嗎?」梁仲熙深黑的眸子裡充滿挑釁與睥睨,「我離開了這條街,再度回來,成了你的上頭。」
「誰承認你是上頭,你——」艾斯一時氣結,如果梁仲熙是集團代表,那他的確在他之上,「該死!就是你,親手設計這一切的,對吧?」
「你該稱讚我很瞭解你的行事風格。」梁仲熙輕蔑一笑,「所以派人暗中把各家的地契收走,允諾他們的安全,並且將給他們一人一戶全新的房子,沒有人需要再看你的臉色過日子。」
這裡有多少人的房子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賺錢買的,卻還要付黑道管理費,這是他最看不下去的蠢事,就像他父母的店、他成長的家,明明都是爸媽攬錢買的,卻依然要看艾斯他爸的臉色……
當年他曾發誓,一定要設法改變這樣的不平等,現在這個願望終於能夠成真了。
「你被有錢人養了,成了有錢人的狗?」艾斯惡狠狠的瞪著他,「當我的寵物的確不如當有錢的人寵物,吃好穿好……」他的目光移到車子上,那貼著車窗向外看的龍曉曉,「還有美女相伴吶!」
被艾斯猥褻的目光一望,龍曉曉渾身不舒服的退離了車窗。那個人給人的感覺真噁心!
「我要是繼續留在這裡,可能已經是具屍體了吧?」
「哼,好狗運,你該感謝上蒼!」艾斯啐了口口水。
「我不信上帝。」梁仲熙冷冷的駁回他的話,「我要感謝的只有收養我的夫妻。」
是龍伯父同情他,是龍伯母收留他,是他們夫妻帶著他離開這恐怖的世界,不是上帝。
上帝如果要顯神跡,早在他的家庭慘遭遽變之時,就應該要出現了。
他才不信上帝,他相信的只有龍家的親人。
「廢話少說,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梁仲熙對他注意到龍曉曉感到十分不悅,「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你提出的條件我一個都不會接受。」
「你在耍我!」艾斯暴怒咆哮,身邊的嘍囉就算聽不懂中文,也懂得該準備掏槍。
「你的上面已經發錢下來了,我們也不可能再多給你一分一毫,你不要想用任何方式威脅我們。」梁仲熙注意到他手下的舉動,卻文風不動,「這裡的重建勢在必行,你改變不了任何事。」
「是嗎?」艾斯冷冷的笑著。要是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裡,還能如此囂張嗎?
此時此刻,周圍突然響起了警笛聲,許許多多警車冷不防的出現在四周,不但保護住梁仲熙,甚至還將艾斯等人的去路團團圍住。
艾斯一驚,連忙要手下收起槍,千萬不能造次。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會虧待你。」梁仲熙輕鬆自若的笑了笑,「既然你跟你的朋友們這麼喜歡這裡,也就別離開這條街吧!」
咦?艾斯詫異的睜圓了眼。
「在居民完全安全撤離前,你跟你的朋友最好不要踏出自己的屋子一步。」他回身,悠哉的走向車子。
他跟警方高層談過了,艾斯是擾亂治安的滋事份子,為了居民的安全,必須請警方給予「看顧」。
車窗降了下來,龍曉曉覺得梁仲熙實在酷呆了,昂首瞧他的同時,她也看了一眼艾斯,扔出個鄙夷的眼神。
梁仲熙開了車門,迅速坐了進去,他的座車在幾輛警車的保護下,在艾斯憤恨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他從不打算報復,他只是要改變生長地的現狀而已,許多善良的人們,需要更安定的環境。
對於艾斯……他轉念一想,當年若不是艾斯這樣苦苦相逼,他或許遇不到龍伯父和伯母,也就無法從這地獄往上爬到天堂,獲得自由的生活、唸書的機會,以及……世界上最可人的天使。
「你剛剛好帥,真是酷呆了!」龍曉曉還在持續不斷的尖叫,「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這麼酷的模樣耶!」
雖然有一點點下好接近、有一些恐怖,但在她眼裡,依然是帥呆了。
「我怎麼可能用那樣的態度對你?」梁仲熙好笑的彈彈她的前額,「我應該是把你當太上皇一樣侍奉著。」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她嘻嘻的竊笑著。好像從他踏進龍家那天起,就是這樣了厚?「欽,那個像鬍鬚張的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