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比星星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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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以後我會的。」

  沒來由地,腦中浮現他們上次的對話,他凝了臉色。

  難道她這麼快就找到適合kiss goodbye的對象了?

  他的心情,該死的壞透了。

  ***

  「你的心情壞的?」

  耳畔一句不倫不類的中文,使丁薇霓從近來常有的發愣中回神。「沒有。」

  「我剛剛那句中文對不對?」尼克露齒一笑,改用英文問。

  「稍微有點怪。」丁薇霓修飾道:「應該是,你的心情壞嗎?」

  「對了,要加『嗎』,把它變成一個問句。」他點點頭。「你的心情壞嗎?」

  「嗯。」好像還是不太對。「一般我們都說,心情好嗎?心情不好嗎?」

  「喔,原來如此。中文真複雜……那在每個問句後面都用一個『嗎』,是不是就不會錯了?還有別的『呢』、『啊』、『吧』……這些該什麼時候用才對?」

  這可考倒她了。她蹙眉沉思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在意、別在意。」他笑著擺擺手。「嘿,拜託別為這種事皺眉。」

  她舒眉,有點好笑地想,跟他相處才發現,會中文跟會教中文真是兩回事。

  尼克是呂姐的外甥,是個英俊的混血兒,性格開朗,有點孩子氣,容易讓人放下心防。來紐約後,呂姐派他當她的嚮導,她受他不少照顧。他自幼在家說英語,中文程度奇差無比,所以喜歡偶爾跟她講中文當練習。

  「那麼,你的心情不好嗎?」他笑瞇瞇,現學現賣。

  她沉默一下,搖搖頭。「沒有。」

  尼克不信,猜想著,她會不會是那個,家病……不對,一定不是這樣說,唉,就是改不了這直譯的壞毛病。「Homesick的中文是什麼?」虛心求教。

  「思鄉病。」

  「那麼,你是不是思鄉病嗎?」他用中文問。

  聽他真的自作聰明,把問句尾巴都加了個「嗎」,她忍不住笑了。

  見她笑,尼克也高興了,天生喜歡逗人開心的感覺。「我聽阿姨說,你在台灣時,有為輕風舞團工作,對嗎?以前我去台灣看我外公時,正好看過他們的一部舞作,叫作《逢魔》,雖然不是國際型的大製作,不過棒呆了!」

  聞言,她心頭驀地隱隱刺痛,想到那也正是自己認識他的緣起……

  「聽說挑大樑的舞者就是舞團的團長,編舞的也是他,非常了不起哩。」尼克有些遺憾地說:「不過那好像是他最後一次參與演出,太可惜了。」

  「你知道得好清楚。」她有點意外。

  「哈哈、哈哈哈……也還好啦……」

  「你為什麼在緊張?」她狐疑地揚眉。

  「哈哈……沒有啊,為什麼這樣說?」

  「呂姐說,你一緊張就會一直哈哈笑。」

  他瞪眼,被出賣了,懊惱地用中文低咆:「可惡!臭阿姨,最壞了!」

  聽他的程度罵起來活像個小孩,她再次忍俊不禁。

  尼克只好自己掀了底牌。「好吧,其實我有個台灣朋友正好看過不少輕風舞團的演出,我向他問來的。我這人最見不得別人不開心啦,看你好像老是悶悶不樂,想說跟你聊些家鄉事,也許可以紆解你的思鄉病。」

  她眼神一黯,不想告訴他,自己不是思鄉病,而是為情所傷。

  是她咎由自取,妄想看那人冷靜的面具為自己破裂,到頭來,破裂的是自己的心。

  事發之後,她鴕鳥心態地拚命躲他,直到躲無可躲、瞎掰帶過後,他再沒打來,但在她胡亂結束通話前,他嚴厲的語氣實在不像會既往不咎。

  原本打算用分隔兩地的日子,逼自己放棄單戀,可從沒想過要把關係搞砸啊!光想到以後說不定再也不能恢復從前那樣,就讓她難過得不能呼吸……

  「薇霓,怎麼了?」見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感覺沒精打采,尼克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有。」她搖搖頭,扯開話題:「走吧,時間快到了,別讓呂姐久等。」

  他們跟呂姐約好了一起看芭蕾舞,為接下來的舞服案子做觀摩。兩個多小時的表演結束後,將近晚餐時間,呂姐熱情地邀她到家裡用餐,飯後跟她閒聊課業和工作的適應情形,直到晚上八點多,丁薇霓告辭,由尼克開車送她回去。

  到了租賃的寓所前,她走在雪地裡,低頭在包包裡摸索鑰匙,想到方才呂姐的言談中隱約透露出擔心,看來自己這陣子一定表現得情緒低落。

  深深歎了口氣,她甩甩頭,要自己振作起來,不要辜負他人的期許……

  「薇霓。」忽然間,耳中傳來一聲太過熟悉的叫喚,使她震住。

  猛地抬頭望去,一道挺拔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夜色籠罩,落雪間隙,視野不佳,她忘了呼吸,閉了閉眼,收訊還是模糊……不,即使是在大白天光下,見到這不該出現在此的人,她絕對還是會覺得自己看錯,因為……怎麼可能!

  心跳劇烈,她怔怔瞧他,腦海空白,嘴巴失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沒有話要說嗎?」緩緩揚起的聲音,聽在耳裡,跟雪夜一樣凍人。

  於是下一瞬間,她的知覺只剩寒冷。

  第7章(1)

  雪好像越來越大了。

  身穿風衣的高大男人,雙手插在口袋,呼出白霧,目光深沉,懶懶地靠在牆邊。事到如今,連時間也懶得再去查看。

  在寒風中站太久,腿有種凍僵的感覺,反而好像不會累了。

  其實,他大可以在飯店等,打她的手機告訴她,自己人在紐約,要約見她。再不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到她工作的地方去等,總會堵到她。

  無論是哪種做法,都比他現在這種聰明且有意義多了。

  所以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真的像個傻瓜一樣,守在她住所前,癡癡地在雪天裡等,而每多等一分鐘,他的心情就降溫一分。

  已經很晚了,她為何還沒回家?紐約的治安沒那麼好,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這忽生的念頭使他心頭一凜,滿腔煩躁瞬間轉為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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