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要留在這裡。」他微笑地說。
心心瞠目,可惜沒多久,便因為剛吃過止痛藥的關係而再度昏昏欲睡。她皺著眉,呢喃了聲:「若石,別對我這麼好……」
她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她睡著了。
午後的陽光自窗外灑進,他擱下文件,很溫柔地看著她。
*** *** ***
一個小時後,由鄭秋雲女士——別名秋秋總司令官帶領的南瓜軍團集結在歐陽心心的病房裡。
心心還在昏睡,所有的攻擊全轉向仍在現場的韓若石。
「發生了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勉強壓低聲音,秋秋生氣地問。
若石無法回答,他只好乖乖地由秋秋臭罵一頓。接著,看著其他支援人馬陸續抵達,每個人都對最先知道消息卻「知情不報」的他怒目以對,而若石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一開始,是因為心心的要求,所以他沒有聯絡其他人。
後來,則是因為他的私心。喜歡被她依賴著的感覺、想獨佔照顧她的特權,所以沒有對外求助。她朋友多,能單獨擁有她的時間非常少,也因此格外珍貴。
基於後者,若石只能乖乖被罵,然後看著歐陽心心輕而易舉地被眾人奪走。從秋秋到標哥到宅姐到阿泰樂團一群人,將心心包圍在友情的世界裡。
他忍不住有些嫉妒地看著圍繞在心心身邊的人,也想要陪在她身邊,然而秋秋將他一把推出那夢想世界,將寵愛心心的權利獨裁地壟斷。
若石很無奈地站在病房門邊歎氣。
直到標哥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嘿,若石,謝謝你幫了心心一把。她這傢伙就是這習慣不好,老是不讓人幫她忙,可能是獨立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吧。」
若石老早想問標哥是怎麼認識心心的。聊了幾句後,他便問了這個放在他心裡很久的問題:「你是怎麼認識心心的?」
「哦,這個啊,」標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說起來有些丟臉哩。就有一次我餓暈在路上,心心拿飯給我吃……」他開始述說自己窮困的藝術家生活,以及在東區街頭扮演太空戰士時,因為長時間沒吃飯沒喝水而餓暈的事。
韓若石沒想到他會得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答案!
所以接下來他又問了宅姐同樣的問題。結果宅姐回答:「就有一次我在路上餓暈了,心心拿飯給我吃。」理由竟然跟標哥相同!因為宅姐有一次為了及時交出稿件,結果因為已經整整兩天沒進食,一出門就被大太陽蒸發,餓暈在路上……
後來若石又陸續問了其他人,結果紛紛得到近似的答案。
歐陽心心經常餵食他們。
那使若石想起自己與她相遇的開始……當時,她請飢腸轆轆的他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香粥。
原來,他也是在被餵食的一員之內,並不是特別的。
可是秋秋告訴他:「不,你是特別的,若石。」她看著被眾人圍繞,一再保證自己一切安好的歐陽心心,別有深意地道:「你也看見了,她不習慣向他人求助,即使我們都受過她的幫助也一樣。但是你不同,你知道嗎?」
若石不確定該點頭還是搖頭,他決定先聽聽秋秋怎麼說。
秋秋說:「心心終究打了電話向你求助,不是嗎?」見若石正想反駁,她搖搖頭。「不,她不會打電話給我們的理由是,她沒有那種習慣。所以久而久之,我們都沒想到有一天,心心也會需要我們。可是你不一樣,若石,她畢竟撥了你的電話號碼,還把小凱交給你。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可是在我來看,我希望她對你來說,也是特別的。」
若石看著秋秋那張雖然外表受到了損傷,但依然樂觀堅毅的面容,他微微揚起唇,點頭道:「我也希望你說的是對的。」頓了頓,他問:「秋秋,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心心的嗎?」
如果歐陽心心這個個體與她週遭的群體有著切不斷的聯繫,那麼要全盤瞭解她,就必須瞭解她身邊的朋友。他想要讀懂她這一本滿載秘密的書。
秋秋看了若石一眼,決定丟開過去痛苦的記憶,選擇用比較輕描淡寫的方式回答:「我前夫外遇,離婚前我們兩個大吵了一架,不知道是誰開了瓦斯引起氣爆,後來他竟然沒事,而我卻只剩半張臉。離婚後,我本來想去死,跑到大樓上準備跳下來,可是心心拉住我,對我說,我若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是我若是選擇活著,就可以重新擁有許多。那時她正好要送便當去給思思,我因為好幾餐沒吃,肚子很餓,忍不住請她在我死前讓我飽餐一頓,結果因為她做的料理太好吃了,一吃完便當,我就不想死了……」
看了一眼若石專注傾聽的表情,秋秋笑道:「很好笑對不對?可是後來我真的擁有了許多。心心拿她剛買下的老房子去銀行抵押幫我籌錢,讓我開了南瓜屋,後來天天、小安和美麗又加入了我們。雖然現在我們已經把貸款還清了,可是我永遠不會忘記是誰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現在的我,也許失去了完整的容貌和一個負心的丈夫,但是卻重新得到了許多……我把心心當成家人在關心著,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韓若石,請你回答我這個嚴肅的問題。」
若石可以感受得到所有人,包括秋秋,對心心的保護之意。他們彼此互相瞭解,唯獨他是個半途闖入這世界的不速之客。他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倘若易地而處,立場改變了,他也會這樣做。
看著秋秋仰首等待的臉龐,他放柔了眼神,俯下頭,輕輕吻了一下秋秋的額頭,見她訝異地笑了,才誠摯地說:
「我也把你們當成家人,可心心……心心不一樣,我喜歡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