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再忍受看見他那張她好想碰觸、安慰的臉,她拿起枴杖,腳步一拐一拐地走回自己房間,把自己鎖在裡面。
被拋在身後的若石鎖住她背影的眼神,看來既複雜又深邃。
「心心……」他歎息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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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稍晚,黃昏時,他去敲她上了鎖的房門。
她沒有回應。他站在她門外告訴她:「……那我走了。秋秋答應幫忙接小凱。」
房裡頭的她原本正躺在床上,臉蒙在枕頭裡,聽見他的聲音後猛然一驚。隔著門板,她沒清楚他的話,只聽見他說……他要走了。
「這麼快……」她難過地想道。雖說是她要他離開的,可至少該道聲再見啊。
「若石!」她跳下床想追回他,可膝蓋卻承受不住,軟倒在地上。她狼狽地打開房門,追到屋外,然而他已經離開了。
夕日照拂下,心心突然覺得好傷心……她其實並不想要他離開的啊。
歐陽心心,你為什麼這麼膽小?你明明是這麼的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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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小凱連續問了好幾次:「叔叔呢?」
秋秋接小凱回來後,與心心寒暄幾句,關心她的復原情況,不久就離開了。
離開前,秋秋說:「他把你照顧得很好。」不用明說也知道這個「他」是指誰。
心心知道若石確實把他們照顧得很好。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可現在這個男人卻被她趕跑了。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又不敢打電話要他回來。雖然他的東西都還在爸爸房間裡,可心心忍不住想:會不會……其實他並不打算再回來?
打從今天中午的毛巾事件起,他們之間就好像出了一點溝通上的問題。
她其實並不是真心要拒絕他,只是有些害怕自己會陷得太深,所以才想先切斷這份聯繫。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若石第一次沒在這個家裡過夜,這使她感覺、感覺很奇怪,好像這屋子裡少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
忍不住覺得老房子突然變得有些空曠,山區的夜晚也有些太過寂靜。
而當小凱追著她問:「叔叔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時,心心發覺她好想哭。因為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甚至也不確定他還會不會回來。
仔細一想,除了他的電話號碼以外,她對他的背景幾乎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在什麼地方工作、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倘若有朝一日他換了電話號碼,不再與她聯絡,她是否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為什麼先前有那麼多的機會,她都不問清楚?即使只是朋友,也該知道他父母親是否健在啊!
歐陽心心,你這個膽小鬼!你到底在怕什麼?
其實她並不是這樣膽怯的一個人。她敢摸黑睡覺,敢做很多事情,唯有遇到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時,會瞬間變成一個膽小鬼。她好厭惡這樣的自己!
「心心?」彷彿也感受到心心的遲疑,小凱有些著急。
看著小凱快哭出來的臉,心心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勉強笑道:「傻瓜,叔叔他當然會回來呀,他只是今晚剛好有事情要處理,晚一點就會回來了。」至少他會回來整理行李吧?
小凱傻傻地追著問:「真的嗎?」
「真的。」安撫著小凱的同時,好似也安撫了自己。歐陽心心一再告訴自己,若石會回來,他並不是那種一聲不響就突然消失的人,她還有機會跟他道歉。
為了哄小凱睡覺,心心陪在小凱身邊說了幾個床邊故事。
從一千零一夜到安徒生童話,跨越時空後,融入了哈比人的世界與哈利波特的巫師袍。漸漸的,小凱進入了奇想的夢境,而心心則嘗到了生平第一回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過去她總是不明白,何以思思如此固守著年少時候那虛幻不切實際的際遇,寧願丟下小凱,也要延續那份思念的深刻,在今夜,她突然有些能理解了。
她想念韓若石。才一個晚上不見,她已經懂得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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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石在門邊站了很久,大概是在心心將故事主角從阿拉丁轉移到哈比人時,他就回來了。只是他貪聽那床邊故事,沒有出聲打擾說故事的人。
一直等到故事神奇地由巫師袍收尾,又看著她細心地為小凱蓋好棉被後,他才走到比較亮的玄關處,讓她看見他。
她在客廳裡留了一盞燈。
看見那盞柔黃的燈時,他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形容內心的感受。過去從來沒有人為他等門,更不用說留一盞那樣溫暖的燈,等他回家。
看見他的當下,歐陽心心低呼一聲,「若石?」像是很訝異看到他。
她以為他不會再會回來了嗎?若石微微苦笑,擔心自己一身酒味會熏到她。「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特意忽略先前兩人的衝突。
都快凌晨一點了。平時他已經盡量減少應酬,把這種苦差事都丟給藍諾他們,但這場慈善拍賣會過去一向由他代表出席,因此今年也不例外。原以為會更早結束的,但會場上,他遇見了麗薇……
他真的回來了……回來多久了?心心站在小凱房門口,一時間沒有辦法移動。因為她現在只要動一下,保證立刻摔倒。
彷彿看出她的疑問,他對她微笑。「我回來好一會兒了,聽見你在講故事,所以沒出聲……」
清了清喉嚨。「哦,你聽到哪一段?」怎麼辦?要跟他說什麼,請他別走嗎?
「從阿拉丁帶領哈比人找尋魔戒,最後來到霍格華茲學校,幫助哈利波特一起大戰佛地魔這段。」他從來沒聽過這樣離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