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將鎯頭給我。」他直接拿過她手上的鎯頭,蹲下來將釘子一一敲進木桌,而後再補強其他不穩固之處。
「可以了。」他望著她,「現在可以回去歇息了。」
「你好厲害!」馡瑤張大可愛的眸子。
在這寂靜的夜裡,兩人就這麼凝眸以對,竟在他心底產生一股詭異的氣氛。
相視一會兒,他不語地轉身走出屋外,馡瑤立即追了上去,「謝謝你,謝謝你幫我。」
「說實在話,我並不想幫你。」剛剛是他鬼迷心竅了。
「可是你還是幫了。」她仰首看看天上的星月,心想可以與他同站在月光下,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走了好一段路,齊亦都沒有開口,馡瑤這才問道:「你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昨晚就如此了。」
他定住腳步,回頭瞪著她,「我並沒有找任何東西,你不要胡言亂語。」
「算了,你想找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她知道他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齊亦被她問得有點不耐,但心想她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與其一個人在這裡亂竄,倒不如旁敲側擊的問線索。
「對了,我想知道顏府平日靠什麼維生?」他專注地問道。
「這裡靠海,我養父生前以造船為業,另外還以武藝打響名號,聽說他生前加入友人的鑣局成為二東家,現在這些都由我大哥接手。」馡瑤仔細想了想。
「鑣局?」他眉心微蹙,隨即眸底輕閃一絲光芒,「那就得帶著重要物品大江南北走動了?」
「應該是。」
「你知道鑣局在何處嗎?」
馡瑤搖搖頭,「我不知道。」
齊亦拳頭一握,憤而緊顰眉心。
「你想知道是嗎?等我大哥回來後,我再去問問他。」馡瑤很認真地說,她希望能幫助他。
「不用,別問……也別告訴他我向你詢問過此事。」齊亦連忙阻止,「記得我說的話。」
馡瑤眉心輕蹙,直瞅著他好一會兒,雖然滿腹疑問,但她並沒說出口,「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
齊亦才轉身,又聽見她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有點餓了。」馡瑤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
他撇嘴一笑,看看時辰,「現在這時候要上哪找吃的?」
「我知道有個地方,跟我來。」她小心翼翼地朝後門走去,在後門看守的阿進一如往常的打盹偷懶,兩人因此順利地出了府。
馡瑤帶著他走了一段路,不久後,前面出現一間仍亮著燈火的屋子。
「那屋子是……」他瞇起眸問。
「那是間小吃店,一整天都有做生意,別看它小小一間,東西可好吃呢!」她對他說道,然後帶著他走進去。
只見屋裡居然坐滿了人,人人手裡都拿著一壺酒,邊吆喝著劃酒拳,邊大聲喧嘩。
「快進來吧!」馡瑤朝他招招手,找了張空桌坐下,「人很多對吧?再晚一點就沒位子了。」
「這裡是?」
「這裡是小人物的聚集之所,平常大伙做工都很辛苦,只有這時候可以完全放鬆,好好的喝一杯,回家後一覺到天明。」她叫了兩盤菜和一壺酒,「師父,今天就讓徒兒好好的敬你,謝謝你這陣子的教導。」
齊亦睨著她,瞧她就這麼高舉酒杯一口飲下,他也舉杯一口飲盡。
「另外,這一杯是要謝謝師父今天的幫忙。」她找借口又喝了一杯。
「我幫你什麼了?」
「師父幫我釘好木桌,這是一定要謝的。」馡瑤說著又喝下,齊亦想阻止都來下及。
「我看你不是肚子餓,而是酒蟲在作怪吧!」他取走桌上的酒壺。「別再喝了。」
「我想喝嘛!」她噘起小嘴兒,「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都睡不好,老是作噩夢。」
「不管怎麼樣,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別喝太多了。」
「讓我再喝點,那我夜裡會比較好睡。」否則夢裡全是他,老是因為難過而潸然淚下,最後被自己的啜泣聲給吵醒。
「你……」
她乞憐的眸影凝注著他,「讓我再喝兩杯就好,行不行?」
齊亦沒轍,只好將酒壺還給她,「就兩杯。」
她笑了笑,果真又喝了兩杯就不再喝了,因為她已醉倒在桌上。
「秦馡瑤,你怎麼了?」他推了她一下,可她卻一動也不動。
「這丫頭,還真會找碴。」他只得背起她,付了帳後便背著她回去。
一路上他不禁暗罵自己,都這麼晚了還跟她出來,簡直是自找罪受!
「我……我好喜歡你……」她俯在他背上,半醺醉地說。
齊亦背脊一僵,微微斂下眼,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加快腳步將她送回顏府。
直到她房間外頭,他便放下她,「快進房去吧!」
她半啟醉眸,凝睇著他的眼,「嗯……謝謝。」
看她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在跨進門檻時居然差點兒絆倒!
「你小心點。」他矯健地接住她下墜的身子。
而落入他懷裡的馡瑤揚起一對醺醉的眼,「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睡不著了,那種感覺真的好痛苦。」
他半蹙眉心,緊瞪著她,過了好半晌才道:「進去再說。」
齊亦先將她扶了進去,然後將她帶到床邊,「你躺著吧!我不會走。」
「真的嗎?你真的不走?」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留下,但是馡瑤已經很感恩了,「說謊……說謊是小狗喔……」
「我說不走就不會走,你放心吧!」他沉穩的嗓音具有安撫的作用,讓一直處於不安的馡瑤閉上眼緩緩睡著了。
他坐在一旁,凝注著她的睡顏,那柔媚的容顏就像嬰兒般恬靜,實在難以想像剛剛的她是多麼的吵鬧。
一手抵在茶几上,撐著腦袋休憩,就這麼過了好半晌,他突然聽見一聲聲囈語。
張開眼一看,就見馡瑤在床上不停掙動著,「你在哪兒?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不理我……」
「你醒醒,你快醒醒……」他搖著她,還拍拍她的臉。
馡瑤卻陷在噩夢裡沒有醒來,她就像在大海裡泅游快要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一根浮木,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別走……別討厭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