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還是皺眉。
他翻了翻眼。「低調點。」
本來是打算為自己說過的話道歉,但如果現在對她說,其實鍾離也的病已經痊癒進入恢復期,不知道她會不會一口咬死他?
所以,他想,一切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就好。
「我知道了,謝謝教授。」她收起獠牙和怒爪,溫順得像只小綿豐。「先前在醫院對教授說話過分了,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確定了他確實是鍾離也的好友,而且每件事都是站在鍾離也的立場說的,所以她虛心受教,默默反省。
「不會啦,那沒什麼啦。」嘖,這麼說,豈不是更顯得他小心眼,惡意整她?不是要他內疚來著?可是,眼前的狀況似乎也由不得他說出實話啊,依他看,他應該先躲起來一陣子才對。
等到哪天水落石出再現身。對,就這麼決定了。
「那,教授要不要一起上樓?我請您喝杯咖啡。」
「不、不用了,已經很晚了,我明天還有課,我要先回去了。」找了個說法,他快快抽身。
「真抱歉,讓你們忙到這麼晚。」硬是把鍾離也架到床上休息,強迫他吃藥後,李淑兒走進客廳,一臉愧疚。「我要是肯見他的話,他就不會麻煩你們了。」
「不會啦,大嫂。」鍾離乃撒嬌地拉著她到沙發坐下。「你不生他的氣,我就很高興了。」
她指的是事發之前,李淑兒尚未平息的怒氣。
「我沒生他的氣,我只是不喜歡被蒙在鼓裡而已。」真沒料到的是,他瞞的竟然是這麼大的事。「但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地收斂脾氣,盡可能地讓他把心情放鬆,不要造成他任何的心理壓力。」
鍾離乃聽了,眨眨眼,覺得這話意透著古怪,但又覺得相當合理。「也對,畢竟依我看現在的狀況,能夠放鬆,對他而言是好事。」
「還有……」李淑兒咳了一聲,有些羞赧地站起身,拉著王志篤到角落,小聲問著,「請問,他現在這個狀況,可以、可以……」
「嗯?」
「就是……」她把他身子拉下,附在他耳邊超小聲地說完,俏顏燒辣似火。
王志篤挑起眉,看了她一下,說:「是可以,但盡量不要讓他太勞累。」心想,完蛋,全都是羅王光那傢伙惹的禍。
看樣子,他還沒跟她吐實,才會讓她生出努力做人,為鍾離留種的想法。
據他所知,鍾離當初沒有做放射線治療,想要做人,應該沒太大的問題才對,但他回來台灣這麼久,卻始終沒碰過李淑兒,那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到時候要是求婚不成,搞得小倆口再生變,羅至光可真的是一代罪人了。
「好、好。」李淑兒頭點得臉都快要垂到地上。再抬眼,臉上笑意盈盈。「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不用了,已經很晚。」王志篤軟笑婉拒。
「大嫂,我明天再過來看你和大哥。」鍾離乃也很識相地跟著一道走,把一方空間留給兩人。
「如果有什麼狀況,任何時候都可以打電話給我。」王志篤遞上電話號碼。
李淑兒會意,笑得很羞澀。「喔、好。」
送走兩人,她回房,洗了個戰鬥澡,卸了彩妝,頂著一張素顏,頭髮未干,穿著居家服就溜進鍾離也的房間。
臉色還是稍嫌蒼白,好看的唇不著血色,緊閉的眼似乎更加凹陷立體,儘管不減他迷人丰采,但他確實是病了。
為什麼她會沒發覺呢?
蹲在床邊,摸著他俐落短髮,指尖微掠他的頰,微涼,透著一股沁寒。
他那麼愛漂亮,一登場就要求魅力四射,近乎自戀的人,哪可能留這麼樸素的髮型?應該是治療期間不得不剪的吧。
愛憐地注視他出色的五官,心裡強硬鞏固的那面牆塌陷在他無盡的柔情裡。
也難怪她根本沒發覺他有異狀,因為他始終在笑,笑得神采飛揚,不見破綻,每天每天死皮賴臉地糾纏著,光是要應付他的熱情就夠她筋疲力盡,哪可能注意他的病態?
是不痛嗎?不然,為何她沒瞧見他在面前皺過眉頭?但,怎麼可能不痛?是不想讓她發現讓她擔憂吧……
「鍾離也,你是個笨蛋。」湊在他耳邊小聲低喃,不像責怪,反倒有點像是在撒嬌。
「幹麼趁人家睡著時罵人?」埋怨聲沁在黑夜裡幽幽傳來。
「嚇!」她跳了起來。
「嚇到了?」張眼,黑潤的眸像是要隱入不著燈的夜色裡。
「你不是睡著了嗎?」啐,沒睡著也不早說。
「本來是睡著了,但被騷擾醒了。」抓著被子,有點小羞。「但沒關係,我繼續睡,你不要停。」
通常這個時候要是沒仰天大笑,也要狠踹他兩腳以洩心頭之癢,但此時此刻,她沒預警地淚如雨下……
「淑兒?」鍾離也被嚇得翻坐起身,將她摟進懷裡哄著。「怎麼了?」
「都是你啦!」害她嗚嗚咽咽、抽抽噎噎的。
痛就說嘛,不舒服要講啊,幹麼還刻意要逗她笑,明明是該讓人費神照料的人,怎麼卻依舊扮演著她的開心果角色?
「我怎麼了?」
「你欠揍啦!」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逗她!
「好嘛,給你揍。」他把嘴一扁,把俊魅帥臉糟蹋到淋漓盡致的地步,騰出胸膛的位置供她練拳。
「你神經啊。」她哪捨得?拳頭沒揮向他,反倒是把臉輕輕地貼了上去。
鍾離也受寵若驚。「淑兒?」他想,他大概知道羅至光跟她說什麼了。「淑兒,你不用擔心,我好得很,身體已經進入恢復期,志篤也說我沒問題的,我還在想,最遲一個月,我就會回去接管鑫全董事長一職,當個替你賣命的員工,你覺得怎樣?」
她聞言,淚水掉得更凶。
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瞞她……原想責問他,為何不依靠她,但想到羅至光說不要增加他的心理壓力,她於是忍住了。
「吻我。」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隔著輕薄衣料,挑動他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