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趁著時間還夠,她要替他留個孩子,若是哪天他不在了,至少她還有個孩子證明兩人曾經相愛過。
「淑兒?」一股熱氣迅若疾雷地往下腹凝聚,他闇啞地低喃出口,為兩人拉出安全距離。
她不解地瞪著他,有抹被拒絕的羞窘。
「我累了。」他的臉色也沒比她好,自責得要命。
頓時,氣氛僵到極點。
愛人在面前,如此柔弱又充滿韻味地要求他,他竟無法回應……當男人,當得好丟臉!
可,有什麼辦法?他才剛吃藥,全身軟綿綿,要是中場出事,他男人的尊嚴要往哪擺?基於他致力於場場完美精緻的立場之下,所以原諒他拒絕。
「喔、喔……喔。」三個音階,由高往低沉。
他見狀,原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見她突地揚起笑臉,說:「沒關係,已經很晚了,你快點睡。」
鍾離也見她起身,懷裡的軟玉溫香轉眼不見,好空虛啊。
「等等。」忙再將她拉回。
「嗯?」她始終垂著臉。
「淑兒,我很想你,我也很想要……」
「我知道。」她淡淡打斷,目光垂在他的衣衫一角。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嘛,她知道。
「你……」不知道要說什麼,突然覺得尷尬得要死,一時間很想死。
嗚嗚,他的一世英名啊,如斷線的風箏,一去不回啊。
「沒關係啦,你趕快睡,已經很晚了。」她輕輕推開他。
「淑兒,不要推我。」他目光含怨。他有心理受創症候群,老是被她拒絕,總覺得快要挽不回老婆的心了。
「可是,你應該……」吻,熱切地落下,封住她稍嫌聒噪的嘴。
唇舌在觸及瞬間,像是嘗到了電流橫竄的麻栗感,由唇舌沿路燃燒蔓延到全身,火花瞬問引爆。
要的不再只是溫純的慰藉,而是更放肆的索求,糾吻癡纏得忘我,氣息紊亂地燃燒彼此,像是要補足這三年來的空白,吻得強悍迫切,吻到無法自持,吻到無法呼吸……
壓在身上的軀體愈來愈沉,她就快要不能呼吸——
「鍾離?」從絢爛的光彩中回到現實,她猛然發覺不對勁,輕拍著壓在身上動也不動的男人。
「……我沒事……」才怪。
「你、你不要緊吧?」真虛弱到這種地步?
「……你回去。」他無臉見人了。
「鍾離?」心,突地抽痛了下。
「抱歉,我累了。」他笑得很勉強,俊臉卻是弔詭的緋紅。
「喔。」從他身下退開,她垂著臉,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鍾離也微喘著氣息,把臉蒙在枕頭裡,大有企圖以枕頭悶死自己的跡象。
丟臉、丟臉、丟臉啊∼∼正是濃情蜜意時,他竟然、他竟然……
啊∼他不要活了∼
第八章
那夜過後,一切都變了。
真不是他錯覺,是真的有問題。
那夜過後,妹妹搬進來了,隔天,志篤也搬進來了,把房數填滿,他變成不得不和淑兒同房。
這沒什麼,其實,他也頗滿意這項結果。
問題是,那夜過後,桌上的餐食變成一系列的藥膳食品。
那一道道煮得烏漆抹黑的藥膳,只要時間一到,立即熱騰騰上桌,且要他立刻嗑掉,完全不給他偷偷倒掉的機會。
那也就算了,詭異的是,每每他吃完藥膳之後,志篤總是會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頭皮發麻。
「覺得怎樣?」王志篤問。
「什麼怎樣?」他一頭霧水。
「有沒有覺得精神比較好?」
「我精神向來不錯。」自從他被失戀酒吧列為拒絕往來戶後,他定時入眠,定時起床,神清氣爽到不行的地步,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成了被妻子豢養的小白臉。
「那就好。」笑得很曖昧。
「什麼好?」
問不出結果,他也懶得再多說。
這一晚,無聊到數完所有的電視頻道之後,鍾離也決定偷偷夜潛失戀酒吧,瞞過了親親老婆,卻遇見了與路不破交情不賴的韓學儒。
他,可熱情的咧。
「最近怎樣?」韓學儒問。
「什麼怎樣?」他還是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啊。」嘿嘿兩聲,笑得超級曖昧。
「那個?」
「就是……那個啊。」呵呵笑著。
他的頭快要冒煙了,還是不懂他的那個,指的到底是哪個!
「你不說,我也懂。」
懂什麼啊?自己都不懂的事,為什麼他會懂?
「放心,沒問題的。」韓學儒又說。
「什麼東西沒問題?」他生氣了,嚴重質疑自己被隱瞞了什麼。
老是有人在耳邊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教人生氣耶。
「大伙都是男人,我懂你的苦處,但只要時間一到,總會見效,再等等吧。」見他發火,韓學儒寓意深遠地道,臨走前,不忘拍了拍他的肩,給了他一記無聲的加油目光。
再加油,可要火災了!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這弔詭的局面繼續放肆,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正握拳打氣,卻突地發覺店內客人的目光緊鎖定在他這閃閃發光的星星上頭,他對上眼,發現每個人的眼神都複雜得讓人難以一一釐清。
有惋惜、有驚歎、有竊竊私語、有議論紛紛,最最無法忍受的是,竟還有幾許嘲笑的視線。
笑什麼啊?
明明在幾天之前,大伙交情都還不賴的,怎麼幾天過後,全都變了樣?
「鍾離,你怎麼跑下來了?」
糟,被親愛的老婆大人發現了,鍾離也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聚起笑意,回頭,用最低柔深情的聲音說:「老婆,我想你。」有沒有感動?
「已經十一點了,你應該上床睡覺了。」李淑兒瞪著,口吻像個逮著壞學生的教官。
「老婆,我已經成年很久很久了。」他嘴角一垂,哀怨得要死。
「誰管你成年多久,給我上去!」命令如聖旨。
「老婆,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兒子。」給點面子,好不好?
「上去。」
鍾離也扁起嘴,在眾人訕笑的目光中悻悻然離去,滾回他的窩,爬上他的床,蒙上被子哀悼自己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