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再等我一下,我先跟前輩拜碼頭。」趙雯婷轉身面對呆站在一旁的游若亞。笑得甜蜜可人。「前輩,我叫趙雯婷,明天開始我就成為這裡的一份子了,還請你多多指教喔!」
她伸出手,滿心期待與游若亞交握。
游若亞看向一旁始終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楊紹遠,心裡好酸,面對眼前的友誼之手,向來愛交朋友的她,第一次有了不想回應的衝動,可是她還是伸出手與之交握,嘴角的笑容卻顯得很牽強。
「歡迎你。」
看來他們的關係匪淺,她現在總算想通了,原來楊紹遠不是來找自己的,而是陪這個女孩來面試,而女孩說了,領到薪水要請他吃飯……他們的關係應該很特殊吧?也許比朋友還要再親密一些……對吧?
「走吧,電梯來了。」楊紹遠再一次催促,顯見他急欲離去的心急程度。
「前輩,拜拜,明天見!」趙雯婷踏入電梯之前,還不忘朝始終呆滯的游若亞熱絡揮手道別。
總算可以不用看見她了……
楊紹遠總算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瞥了眼她的身影,發現她一臉落寞,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似地站在那裡。她的模樣讓他心頭一窒,想多看一眼,那小小的身影已經被逐漸合上的電梯門掩住了。
算了,這一次偶遇之後,下一次見面也不知是何時了。何況,還會有下一次嗎?
游若亞眼睜睜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心情蕩到最低點。
他又是這麼走了……再一次撇下她走了……
難道,他真的那麼討厭她嗎?要恢復以往的友情真的有這麼難嗎?這一切都是她的奢望嗎?
「游若亞!我的星巴克呢?咖啡豆還沒采收是不是!」樓梯間的擴音器突然傳來一陣怒吼,嚇得她彈起身。
這聲音的主人還會是誰?不就是她老闆溫煦,一個脾氣怪戾火爆卻又廣受歡迎的服裝界怪咖。
「知道了知道了!」游若亞抬頭,對著電梯正上方的監視器鏡頭皺眉嘟囔。「人家心情已經很差了還要吼我,有沒有同情心啊你?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要不是佛心來的,早就翻臉走人了……」哼,反正他只看得到嘴形,又聽不見她在罵什麼,沒在怕的!
是啦,她是心情低落啦,不過那又怎樣?日子還不是要過?地球還不是在轉?她肚子還不是會餓!
楊紹遠啊楊紹遠,不肯重新和她做朋友、每次都讓她拿熱臉貼他冷屁股,應該就是怕這個美眉誤會吧?
她懂、她全了,劃清界線是不是?不當朋友就不當朋友,哼!有啥了不起?
***
夜深人靜之際,平時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游若亞卻還醒著,一雙老是半瞇著的丹鳳眼難得大睜,望著白色天花板發呆,全然忘了耳旁還貼著無線電話,而且是在通話中的越洋電話。
「喂!游小姐,你差不多一點喔!半夜一點半打電話來騷擾我,把我吵醒之後又不講話只顧著發你自己的呆,是怎樣?你錢多喔?你們溫惡魔給你加薪,所以你
擺闊了喔?」
電話彼端,人遠在上海的程雨葳十分沒好氣。
廢話,睡到一半被吵醒,誰的脾氣會好?就算這個罪魁禍首是相知相惜逾十年的好姊妹都一樣不可原諒啦!
游若亞總算從冥想中醒了過來。她翻了個身,趴在柔軟的絲被上,繼續唉聲歎氣。「唉……怎麼辦啦?我真的好悶喔!他為什麼都不理我?」
「這些話你早上都已經說過了好嗎?」程雨葳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壓抑過後的隱隱火藥味。
這傢伙一大早遇到昔日的相好,人家照例不給她好臉色看,繼同學會之後二度受挫下,連忙打電話給她訴苦,當時她還能耐心安慰,但這已經是本日第二回聽她說一樣的話,而且是在這樣的時間,鬼才能平心靜氣啦!
「啊?我跟你說過啦?我是跟你說的啊?」游若亞喃喃自語起來。
「是啊,你是跟我說的,我也替你轉告金剛了,看起來他很開心,只差沒宣佈餐廳全日免費招待咧。」程雨葳語帶嘲弄地說。
金剛自從退伍後就接手家裡的中式點心專賣店,經營有成之下西進內地發展,經營得有聲有色,恰好前兩年她工作上遇到瓶頸,辭職在家當米蟲,就在積蓄快花盡之際,應金剛懇求,離開台灣到上海加入他的家族事業至今,雖然三人分隔兩地,但感情依舊不變。
游若亞煩悶地把臉埋進枕頭裡哀號。「嗚……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好沒自尊、好沒志氣,人家一直不給我好臉色,我還硬要貼上去,我這樣是不是就叫做──」
「花癡。」程雨葳飛快接口。
「你也不用這麼老實吧?!」她氣憤地坐起身。
「我真的不懂耶,你幹麼那麼執著啊?這麼多年下來早已經事過境遷,人事已非,大家都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無知少女了,生活圈不同、交友圈不同,我看你不也活得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嗎?怎麼一個同學會過後卻變得成天只會唉唉叫?你說說看,到底你對好學生有什麼需要如此執著的理由?」程雨葳一口氣訓了她一頓,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我?」好友的問題考倒她了。游若亞傻愣愣地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重溫以前的那種美好感覺吧!」
「其實你根本就喜歡他吧?什麼美好感覺?噗∼∼」程雨葳直接點中要害。過去幾年都不曾聽她提過好學生,但自從知道要舉辦同學會之後,她就三句不離楊紹遠,見過面之後更不得了。
「誰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我、我就是想跟他做朋友啊!」游若亞脹紅了臉。
「算了,我懶得多費唇舌,反正你只要能夠誠實面對你自己的心就好了。夜深了,我要去睡了,我警告你,再敢騷擾我,朋友甭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