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見,雷騰手裡的金刀,沾著了一顆淚。之後,他的金刀,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這人類小女人的淚,居然能讓他莫名停手!
雷騰冷著臉,黑色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困惑。他瞇起眼,心裡湧現濃濃不滿,偏就不信邪,再度舉刀又砍。
「大王!」
紅飛快昏倒了。
這次,豆蔻也不閃了。
她仰起小臉,筆直的望進他眼裡。
雷騰怒極,金刀更快,可是逼到了她眼前時,瞧著那張倔強的小臉,這刀卻怎樣也砍不下去。
驀地,金刀改了方向,往旁揮去。
離寶座最近的珊瑚大柱,被硬生生劈斷,當場轟然倒地。好在,還有其他的柱子撐著,屋頂穩得很,並沒有塌下。
怕大王再度揮刀,紅飛逮著機會,急忙跳了出來。
「大王,豆蔻姑娘是殺不得的。」他硬著頭皮勸著。
「為什麼?」
「因為,如此一來,大王的病症才可痊癒。」紅飛的雙腳都在發抖了。
「沒錯,你要是殺了我,就沒有人會治你的病了。」她虛張聲勢的說著,小臉仰得高高的。
雷騰擰皺濃眉,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這就殺了你,再去抓那姓雲的來替我治。」
「不行。」豆蔻面不改色。
「為什麼不行?」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我在替你看病的。」
「你?」他的神色有明顯的鄙夷。
「就是我。」她沒被他的臉色嚇退。「雲大夫可不知你的症狀。」
「但是他也能治我。」
「或許吧,但是,他得慢慢摸索,找出你的病源,再對症下藥。在這段時間裡,你就得忍受愈來愈嚴重的頭痛。」她故意問道:「怎麼樣,你還想砍了我,換個大夫嗎?」
雷騰瞇起了眼。
「你這是在威脅我?」
「當然不是,龍王您高高在上,天不怕地不怕,我怎麼敢威脅您呢?」豆蔻甜甜一笑。
這小女人,膽子倒是挺大。
即使面對他手裡的金刀,她居然也不畏懼。
雷騰思考著。
他的額前還能感覺得到,那疼痛的威力有多麼強大。
既然這個人類小女人,自稱可以治癒那疼痛,何不就讓她試試?若是她只是在說謊,而不能治癒他,那麼到時候也多得是解決她的方法。
雷騰反手收起金刀,俯身湊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那張小臉,半晌之後才開口。
「暫時饒你一命。」他冷冷的說。
豆蔻的心兒,卻因為他的舉動而怦怦亂響。不同於他的口氣,他粗糙的指尖,有著她熟悉的溫度。
當那張俊美的容顏,靠近她的時候,她幾乎要以為,他就要吻她了。
雷騰並沒有吻她。
但是,他似乎也感覺到,指尖觸摸她時,湧現的奇妙情緒。那雙深黯的黑眸裡,再度浮現困惑。
那樣的情緒,有些似曾相識,偏偏再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
他煩躁的鬆開手,不願意再想,揚聲喝道:「九尾!」
「在!」
「找個房間給她。」他允許她留下了。
「是!」
第十一章
狂歡了數日,當宴會到了結尾時,龍宮內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當食物吃完、美酒喝完,連美女們也遣退,坐在黃金寶座中的龍王,再度失去笑容的時候,妖魔們都繃緊神經,收斂狂歡作樂的興致,個個都低頭不語,不敢多加放肆。
很明顯的,龍王的心情,又變得惡劣了。
而讓龍王心情轉變得如此快的原因,每個妖魔都心中有數。
「完好如初?」雷騰瞇起眼,猛地摔下酒杯。
嘩啦!
水晶杯子的碎片,散得到處都是。
那尖銳的聲音,就像是重重敲在心頭上,敲得大夥兒顫抖不已。就連坐在一旁,忙著拒絕泥鰍蟒蛇,或是眼珠子湯與鮮血甜凍的豆蔻,也感覺到氣氛有異,好奇的抬起頭來。
「完好如初?!」雷騰又重複了一句,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的黃金、白銀跟珠寶,老早都被搶光了,你們居然還有膽子告訴我,龍宮完好如初?」
在妖魔大軍之中,地位排名十名之內的九尾狐,慌忙的跪下,冷汗浸濕柔軟的毛皮。他濕得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是屬下失言!」他的九條尾巴都因恐懼而顫抖。
冷笑再度響起。
「只有失言嗎?」
九尾狐跪得更低。「屬下更是失職!」
雷騰看著部下,冰冷的黑眸,沒有半點溫度,就彷彿連他的血,也是冰冷的雪水,而不是溫熱的血液。
「對,失職!我要你守護龍宮,你卻讓冽風那個傢伙,趁我不在的時候,搶光所有的金銀財寶!」
當他一回到久違的龍宮,就急著奔向他堆藏寶藏的地方。那是他在幾千年前,命令屬下挖空一座山才建立的藏寶室,在那裡頭有著他的戰利品,他最最最最重視的寶物。
整個藏寶室,堆滿了黃金、白銀,還有數不清的珠寶,拳頭大的寶石,散落得到處都是。黃金鑄造的皇冠上頭,鑲嵌著鑽石;白銀鍛造的權杖上,包裹了各色的寶石,各種金製的、銀製的美麗珍寶,把藏寶室堆得滿滿的。
就算是關上厚重的大門,藏寶室裡的珠寶仍會因為無數顆夜明珠的照明,持續散發耀眼的光芒。
在被封印的五百年中,雷騰從未忘記他那些美麗的珍寶。
為了看守這些寶物,他甚至還曾經恢復成巨龍的外貌,就在金銀珠寶中安睡,連夢裡都要緊緊看守這些珍寶。
但是,當他睽違了五百年,再度打開藏寶室時,室內居然空無一物!
他的黃金,不見了。
他的白銀,不見了。
他的珠寶,全部都不見了。
只要想到這件事,雷騰就再度怒上心頭!
知道龍王又想起珍寶被奪之恨,每個妖魔都不敢出聲,倒是紅飛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大王,九尾公子真的是盡力了,這幾百年來,他領著大夥兒打退松老鬼,跟北睦的軍隊。」他仗義執言,非說不可。「是冽風先用計謀,分散了我們的人,珠寶才會被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