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不會去搶回來嗎?」
紅飛挺起胸膛。「我們有啊!」
眼看龍王惱怒,九尾狐連忙說道:「冽風狡猾,我們攻了數次,也不能取勝。」
「廢物!」
坐在一旁,陪吃陪喝好幾天的豆蔻,實在很想走上去,用食指狠戳雷騰的腦袋,警告他要禮貌一些,別隨隨便便就開口罵人。
只是,今非昔比,經過她的觀察得知,現在的雷騰,肯定容不下這種冒犯。她要是真的這麼做,他八成會氣得張口噴火,在烤她的同時,也會烤熟自己。
為了喚回雷騰的記憶,又不連累紅飛與嬌嬌,豆蔻暗暗決定,還不能採取行動。現在,她只能勉強聽著、看著他大發雷霆,欺負可憐的妖魔們。
九尾公子瑟縮著,半晌之後,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大王,現在您回來了!有了您的帶領,冽風根本不堪一擊。」
「我要集結大軍,奪回屬於我的東西,再把他剁成粉末!」
雷騰徐徐宣佈,黑眸晶亮,閃爍著火熱的戰意,美麗的嘴角,染著殘酷的笑意。他緩慢的起身,俯視著眾妖魔,而後仰頭長嘯。
嘯音迴盪在龍宮中,所有的妖魔們,都被刺激得熱血沸騰,個個戰意勃勃。他們誓死效忠龍王,他們更渴望著,衝殺出去,狠狠的血戰一番。
「奪回珠寶!」
「殺死冽風!」
「把他剁得碎碎的!」
「踏平他的堡壘!」
「殺光他的軍隊,一個都不留!」
戰意沸騰著,妖魔們全都瘋狂了。
「冽風是誰?」豆蔻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嬌嬌。比起其他人,嬌嬌並沒有那麼激動。
「他是北海的白虎大妖,大王的死對頭。在大王被封印之前,他們曾交手過幾回,冽風每次都落敗。」
「他是因為懷恨在心,才趁著雷騰不在家的時候,跑來偷走珠寶的?」這妖怪真不要臉。
嬌嬌點頭。
豆蔻恍然大悟。
噢喔,她錯怪雷騰了!並不是只有龍的心眼才小,看來,妖魔們的心眼都很小啊!
「既然雷騰回來了,那冽風不是輸定了?」
「很難說。」嬌嬌的聲音,小得只有豆蔻聽得到。她要確定,沒有其他妖魔,聽得見她們的談話,她才敢繼續說。「這五百年來,冽風變強了許多。」
「喔?難道,他吃了什麼珍寶,妖力增強了?」豆蔻也小小聲的問。
「不是。」嬌嬌把一根雞腿塞進龍寶寶的嘴裡,制止兒子的哭鬧,才又說道:「據說,是因為他有了弱點。他為了保護那個弱點,所以才變得更強大。」
豆蔻的表情,充滿了困惑。
弱點往往就是致命之處,不論是人或妖魔,只要有了弱點,就會被猛烈攻擊,直到敗亡。為什麼冽風有了弱點,卻反而更強大?
她們討論了半天,妖魔們倒是興致不減,不時高舉著武器呼吼出聲,舉步踏著石地,震動了整座龍宮。
妖魔們滿腔熱血,急著上戰場殺敵。
「集結大軍,需要多少時間?」雷騰問。
「只要請大王發出龍令,大軍在十日之內,就可以集結完畢。」九尾公子拱手回答。「但煉製戰袍與兵器,就需要六十次的日昇月落。」
雷騰擰著濃眉,對九尾公子的回答,顯得非常不悅。
「我等不了那麼久!」他揮手下令。「給你一半的時間,要是到時候,還沒準備好出征,我就剝了你的皮,拿來祭旗!」
九尾公子顫抖著,知道龍王說到做到。他跟隨龍王數千年,親眼見過龍王有多麼殘酷。即使任務艱難,他還是只能領受命令。
就在全場靜默,等著九尾公子回答,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時候,嬌嫩的嗓音卻乍然響起。
「這太強人所難了。」銀鈴般的聲音,清楚的傳進每個妖魔耳裡。
所有的腦袋,刷的一聲,全都往出聲處望去。
瞬間,無數只大大小小、綠色紅色藍色黃色或不知什麼顏色的眼睛,全都牢牢盯住豆蔻。每一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眼裡有著訝異、錯愕,還有一點點的佩服。
豆蔻僵住了。
呃,是錯覺嗎?她怎麼突然覺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為了求證,她的身子慢慢的往左邊傾。
妖魔們的腦袋,跟著往左傾。
難道,不是錯覺?
她再度求證,身子再慢慢的往右邊傾。
妖魔們的腦袋,也跟著慢慢往右傾。
哇,不是錯覺,他們真的都在看著她!
「呃?你們聽見了喔?」她擠出幾聲笑,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呢!」唉啊,好丟臉喔!
在無數視線的後方,站在寶座上的雷騰,第一次聽見,居然有人膽敢當面指責他,他難以置信的質問。
「你剛剛說了什麼?!」
好凶!
豆蔻低下頭,縮了縮脖子。「呃,沒什麼啦!」她的聲音小小的,卻很清楚「我是說,戰爭是不好的事,你可不可以考慮——」
她的話還沒說完,妖魔們就騷動起來。坐在旁邊的嬌嬌,則是嚇得快要昏倒了。
原因之一,是她居然膽大妄為,敢在出征之前,就提出反對意見。原因之二,也是最最嚴重的,是她居然直呼大王為「你」!
「愚蠢的人類!」
「大王是戰無不勝的!」
「挖開她的腦袋,塞些『尊敬』進去!」
「是啊,順便挖些『狡猾』出來!」人類最狡猾了。
孤立無援的豆蔻,在妖魔們的出聲圍剿下,只能縮到牆壁角落,抱著隨身的大藥箱,不知所措的猛眨眼睛。
雖然說,她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生死,但是這些妖魔們,實在凶得讓她有那麼一丁點的害怕。
本能的,豆蔻望向雷騰,想尋求他的庇護。
但是,他卻冷眼旁觀,雙手抱胸,注視她的眼光裡,只有著高傲與鄙夷,尋不見半點的溫柔與關懷……
失望淹沒了豆蔻。
對了,雷騰失去記憶了。
眼前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會從她的手裡直接吃著烙餅,或陪著她逛遍海市,以及在晨光之中,為她暖好衣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