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招惹聖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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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伴君如伴虎,望雪手壓胸脯吁氣,她並不訝異皇上處置她們的方式,但難免覺得悲哀,尤其一想到自己無能再與爹爹娘親見面,忍不住掉淚。

  想想,她也只是方滿十六的小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發現自己未來黯淡無光,要她怎麼抑得住心頭的絕望?

  尤其當天晚膳過,一名衛士送來一個晴天霹靂消息——聽見當時,望雪彷彿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透體生寒。

  「你說——你說我爹他怎麼了?」

  報訊的衛士再次複述:「據報,梅解昨日上山打獵,不意被猛虎咬傷,性命垂危——」

  望雪雙親原是梅嶺上獵戶,九歲那年她貪玩硬要跟著爹爹進城交易,怎知碰巧被搜尋的使徒發現她大展天賦,不過眨眼,她馬上被使徒帶進竹林大宅照養,日後成了「聖女」。

  望雪突然站起。

  「等等,」年約四十的總管嬤嬤一見不對,急忙攔人。「聖女您想做什麼?」

  望雪愣愣地看著她。「這還需要問嗎?我要回去看我爹啊!」

  「不可以。」總管嬤嬤眼一睨,眾人忙將廳房門關上。

  望雪急往前衝。「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快開門啊!沒聽到衛士說的,我爹性命垂危,他就快死了啊!」

  「聖女您冷靜。」總管嬤嬤與一名婢女擋在門口,一邊勸阻:「您別忘了您現在的身份,您是『聖女』,早已不是之前的梅望雪。世俗親情羈絆,您不是早已在戴冠大典上全數拋下——」

  望雪倏地停下推搡動作,定定地看著總管嬤嬤。「你是說,我梅望雪從昨兒夜裡開始,就是個沒爹沒娘沒姓沒名的孤女?」

  「還望聖女見諒。」總管嬤嬤嘴裡致歉,但阻擋的動作依舊。

  望雪一見脾氣又起,這源自她爹爹梅解的倔脾氣,可在入府當初讓她,也讓宅子裡裡外外僕傭吃足了苦頭。不管挨多少回鞭子,倔氣的她仍不放棄逃出大宅,要不是禮儀師傅提點她會害許多人送命,或許她今日仍不肯放棄。

  她都犧牲了這麼多,就讓她回家見爹爹最後一面,這樣也不得?!

  望雪一整臉色。「我用聖女的身份命令你,讓開!」

  「恕小的不能從命。」

  總管嬤嬤暗使眼色,兩名婢女悄悄走來架住望雪手臂,望雪又驚又怒,不停掙扎身子嚷叫:「這就是你們對待聖女的方式,口頭稱我聖女,實際卻當我是禁臠,我只要你們讓我回家見我爹一面,那可能是他的最後一面吶!」

  「裡頭到底在鬧什麼?」被婢女護擁的柳青嵐站門外喊道。

  眼見望雪與總管嬤嬤爭執不休,兩名伶俐婢女趕忙跑去向柳青嵐討救兵。總管嬤嬤一聽她聲音馬上將廳門打開,望雪見狀欲沖,結果卻被婢女們挾得更緊。

  「嵐姊姊,求你幫幫我——」雙臂被架住的望雪哭求著。「我爹打獵受傷,命在旦夕,我只是要回去見他一面,還有我娘……一開始他們明明說好三年會讓我回家探親一次,結果進來這麼多年,我卻連這大宅門也沒踏出過一次……」

  不待她說完,柳青嵐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得望雪忘了掉淚,一臉震驚——嵐姊姊為什麼打她?

  「你鬧夠了沒有?!」柳青嵐怒目相向。「昨夜戴冠大典的宣誓你全忘了?你早已捨棄一切,現在還在提什麼見最後一面?」

  「我求求你……」望雪拖著兩名婢女跪下。「求求你們,我不是一去不回,我保證見了我爹之後我一定會跟你們一塊回來,求求你們……」望雪不死心,淌著眼淚頻頻對眾人磕頭。

  什麼聖女之尊,她全都不管了,她只想回家見爹——她只想回家見爹!

  行不通,大宅規矩就是進得來出不去,柳青嵐再同情也只能打碎望雪夢想。

  「帶她回房。」柳青嵐背轉過身下令,架著望雪的婢女應了聲,隨即拖著她離開,身後還跟了兩名以防她使勁逃脫。

  原諒我!望著一路嚎哭的望雪,柳青嵐抬手抹去眼角淚水。

  夜訪的李皓落地便聽見房裡一陣哭聲。她在哭?他心裡方浮現望雪纖柔又倔氣的面容,手指已經暗自運氣劃破窗紙窺看。只見她背窗伏在床上,鄰旁還站了兩名婢女,不斷面面相覷。

  看婢女表情似乎已忍到極限,兩人最後交換一次眼色後,一名婢女大膽向前。「聖女,您已經哭了快半個時辰,就別再哭了,眼淚掉多可會傷身。」

  望雪猛地回頭低斥。「要我說幾次你們才願聽,我不需要你們在旁邊說三道四,出去!」

  她還哭得真是慘,鼻子紅了眼睛也腫了。李皓暗想,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

  婢女們見她勸不聽,搖搖頭後躬身退開。

  婢女前腳剛走,李皓進門。

  「不是要你們走——唔!」話還沒說完,背上穴道已被點中。

  他看著她小聲說:「我要熄滅桌上燈燭。你答應不出聲,我就解開穴道。」

  望雪瞪著他點了兩下頭,心裡閃過不祥的預兆。

  他果真說到做到,昨晚才說會再來,今晚就來了。也罷,她一想到性命垂危的爹爹,眼淚便掉不停。反正她最重視的人只剩下一個,她再勉強自己也沒什麼用了。

  「你哭什麼?」李皓被她眼淚搞得渾身不對勁,心裡直像生了一堆螞蟻亂爬。「有人欺負你了?」

  她連連搖頭。「不是……我是為了我爹……」說到這她突然噤口,心想反正他都要殺她了,她幹麼多做解釋。「算了,反正注定死在您手下,告訴您為什麼哭有什麼用?」

  正拉下掩嘴黑布的李皓皺眉。「死在我手下?什麼意思?」

  望雪一愕。「十六爺不是來殺我的?」

  「我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您昨晚說過,民女以為——」

  李皓「嘖」了一聲揮手。「民女來民女去,煩不煩。」

  望雪擦去眼淚。「我一直以為再見您那日,就是我的死期。」

  他被月光照亮的唇角一彎。「看在你沒跟任何人提起我來一事,姑且相信你昨晚說的,你會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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