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說得周圍的人頻頻點頭,皇帝緊皺的雙眉也舒展了,笑答,「還是落夕最知我心,好,就依你……」
「誰讓你來充好人?」司空曜忽然忿忿的高喝,一把捏住落夕的手腕,狠很地瞪視著她。「我就是要娶妻、要成親,也用不著你來給我說好話!頌茹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娶她,用不著你來假惺惺關心說和!」
「曜兒!」皇帝拍案而起,「當年是你不對,我才會重罰你,但這麼多年我一句也不曾聽你向落夕說過道歉,如今人家還處處維護你,為你的婚事操心,就算不戚謝,你也不該這樣欺負責難她!我真是不得不考慮,你這樣混帳的性格,能把哪個好人家的女孩兒嫁給你!」
「那就請父皇放過苗頌茹吧。」他回的話更加驚世駭俗,目光從落夕身上轉到苗頌茹臉上,在她鎮定的表情上有點意外地看到一絲驚異。「兒臣不適合為人夫,也無心做個好丈夫,苗姑娘如果繼續等我,就只有繼續浪費青春年華,將她與兒臣的婚約解除,是放了苗姑娘一條生路。」
「我不同意!」出口否定他的居然是苗頌茹本人!她直勾勾地盯著他,「三皇子,我本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是皇子中最為人稱道的一位,所以一直心中暗喜能與你匹配,即使當年你犯了錯事被逐出京城,聽說是你親口承認將公主推入湖中,我也只認為你是敢做敢當,沒有掛懷於心,沒想到今日你居然用這樣兩句話就想輕輕鬆鬆將我推開,我絕不同意!」
落夕呆呆地看著她美麗的面龐。司空曜說的沒錯,她是從內心深處羨慕這個女子,羨慕她的勇敢和張揚。忽然之間,她發現苗頌茹的這份性格與司空曜的玩世不恭有著許多相似之處,兩個人的身影好似可以重疊,心頭像是猛地被人用千斤大石狠狠砸了一下,不僅痛徹心扉,還沉如重山。
苗頌茹說她等了十幾年,所以不肯輕言放棄。
但是等了他十幾年的人,又豈是她苗頌茹一個人呢?
情多最恨花無語,情多……無語……
她悄悄地,一點一點地倒退著走了出去,好不容易走出御書房,只不過幾步之外,突然又被人抓住手腕,剛才被抓住手時的酸痛還沒有消失,現在那種痛感再度襲來,更甚於剛才。
「為什麼要逼我娶她?」司空曜的聲音從未像此刻這樣滿是掙扎的痛苦。
「你應該娶她,她是你的未婚妻啊。」她的眼眸怔怔地與他相對。
「你以為愛上她,就能消除我心中對你的恨?」他咬著牙,聲音陰冷。
落夕一呆,「這、這是兩回事吧?」
「是一回事!」他低聲狂吼,猶如受傷的野獸,急於撕裂面前的獵物。「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我恨你!一輩子都恨你!」
「我知道。」她苦笑,喃喃念道:「我相信。」
「落夕……」
這一聲慨然歎息讓她以為是出自別人的口,因為他從不曾這樣叫她,但是他們身邊再沒有別人站在左右,而他低垂著頭,攥緊她手腕的手指似在輕輕顫抖。
「落夕——」再一次的低喚從他口中溢出時,她完完全全地呆在那裡,像一尊玉雕,甚至忘記了呼吸。
第六章
紅袖招的慧娘每天做生意都要做到三更半夜才能喘口氣,對於這些花錢買樂的爺們,她是表面捧,心中罵。
好不容易忙到了半夜,客人們休息的休息,回家的回家,她揉著臉低聲地嘀咕著,「腮幫子都笑酸了,這些爺們居然還是這麼吝嗇!還是三皇子大方,可惜這幾天也不知道為什麼不來了?」
「宮裡出了大事,所以三皇子才一直沒來。慧娘你都不知道嗎?」紅梅湊過來說道。
「出了大事?出什麼大事了?」她也立刻湊得更近一點,好奇地問。
「昨天我那個相好的從宮裡來找我,說是有位公主丟了。」紅梅的相好是宮裡的一位侍衛長,她說的消息必然是千真萬確的。
但是,公主丟了?這怎麼可能?
「該不會是和什麼情郎私奔了吧?」慧娘捂著嘴低笑。
「應該不會,因為失蹤的是……」紅梅將嘴唇完全貼到她的耳根子旁,「挽花公主。」
「挽花公主?」慧娘頗為吃驚。「天哪,那萬歲該急死了吧?」
「是啊,據說皇上非常震怒又非常擔心,所以命令京城內外,無論是禁衛罩或是大內侍衛,都務必要全城搜索。你看這些天,客人不是都比以前少了一些嗎?就是因為那些當官的老爺們,不敢趁機溜出來尋歡作樂,怕被皇上知道了,遷怒於他們。」
「那又關三皇子什麼事?」
紅梅歎了聲,「三皇子和挽花公主向來有仇,據說公主失蹤前,他們曾經在皇上面前有過一次大爭執,而六年前三皇子就曾經將挽花公主推到荷花池裡,這一次大家就忙是……反正連荷花池庭幾乎都快被翻了一遍。」
「天哪!」慧娘用手捂著嘴,「他們以為是三皇子殺了挽花公主?可我看三皇子不是那樣的人。」
「反正三皇子在邊關殺敵無數,心狠手辣的事情我相信他做得出,所以萬歲才將他關在宮內,據說還要會同刑部對他拷問,但是三皇子發了狂,拿項上人頭擔保說自己沒有做過,還主動要求去找人,到底最後萬歲怎樣決定,就不清楚了。」
「宮裡的事情真夠亂的。」慧娘搖搖頭。
這時守門的門房跑進來,笑著輕聲說:「慧娘,有人要見你。」
「有人?什麼人?客人?」她用手絹打了一下門房的頭,「臭小子,幹麼神神秘秘的,難道是天王老子不成?」
外面飄著小雨,一個單薄的身子抱著一卷東西站在門房前的房簷下,瑟瑟發抖。
「洛公子?」藉著房簷上的燈籠,慧娘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驚喜不已地伸手去拉,「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看她全身濕透,她急忙將人往屋里拉,「走走,進去換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