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咬唇,用力得幾乎在唇瓣上印出齒痕,明眸火光熾亮。她重重喘氣,神情明明氣憤到極點,可高高舉起的雙手卻遲遲無法摔落。
下一秒,細瘦的手臂像是撐不住相框的重量,軟軟一斜。
她驚喊一聲,急忙擁回相框,可身子卻因突然的晃動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跌落。
他連忙展臂試圖穩住她,結果是兩人同時摔倒在床上,相框的硬質金屬還重重敲了楚懷風頭部一記。
他一面伸手揉撫頭部,一面罵她,「捨不得摔就別逞強!」
「誰說……誰說我捨不得?」
「明明就捨不得!」
「誰說我捨不得?我要摔,摔碎它!永遠也不要再見到這張相片!」她喊,雙手摸索著相框。
「你得了吧!」他粗魯地拉回她的手,「給我安分一點!」他命令,順勢一個翻滾,以自己挺拔有力的身軀定住她。
「你——」路可兒心跳一停,眼眸圓睜。他竟然……竟然就這麼壓在她身上,難道他不覺得這樣的肢體接觸太過親暱了嗎?
想著,她渾身一顫,體溫直線上升。
好可愛。
楚懷風怔看著她忽然紅成一朵薔薇的花顏,好半晌,才赫然察覺兩人目前的親密姿態,慌忙坐起上半身。
隨著他鬆開她的動作,她也跟著撐起上半身。兩人各據大床一角,各自別過頭,悄悄喘息。
空氣中,流動曖昧的靜謐。
「為什麼……要摔相片?」許久,楚懷風低聲打破沉寂。
「你管我。」
「你不是說很喜歡這個為你拍照的人嗎?」
「誰、誰說我喜歡他的?我討厭他!」
「到底是誰幫你拍的?」他忍不住又問。
「你、你、你是白癡嗎?居然還問我?」她聽來快瘋了。
白癡?
他擰眉,轉頭怒瞪她,「為什麼不能問?我又不是算命仙,哪猜得出你大小姐中意的人是誰?不過不論他是誰,我都祝他好運!」他悻悻然的補上最後一句。
「你是什麼意思?」她也轉過頭,明眸似火。
「猜不出來嗎?」他譏刺,「意思就是誰被你愛上誰就倒楣囉。」
「誰……誰說我愛他的?我討厭他!」她再度鄭重聲明。
「是,你大小姐說的都是。那麼可以解開謎底了嗎?那個『有幸』被你討厭的傢伙是誰?」
「你——」如果眸光可以殺人,楚懷風大概已被處死一百八十回了。「笨蛋!你想還會有誰?這世上有誰能讓我路可兒這麼痛恨的?」
「哈!說實話,除了我,我還真想不出還有哪個人跟你這麼不對盤,我——」話說到此,楚懷風猛然一頓,他瞇起眸,打量著路可兒仍然緋紅、甚至愈來愈紅的容顏,呼吸霎時一窒。「難道——」不可思議的念頭擊中腦海,他臉色一白,驚疑不定。
見他無法置信的神情,路可兒只覺全身血液都要沸騰了,她拉起棉被蒙住頭,細聲尖喊,「出去!你快給我出去!」她決定不表白了,她為什麼要表白?簡直太尷尬了嘛。
「我不出去,可兒,除非你說清楚。」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快走啦。」她不玩了。
「我不走!」粗魯的低吼響起,「路可兒,你是這種膽小鬼嗎?為什麼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膽小鬼?他罵她膽小鬼?
不服氣的火苗竄上她的眸,她掀開棉被,衝著他大喊,「是是是,我承認那個人就是你!行了吧?」
「真是……我?」他反倒一愣,「可是怎麼可能?我沒替你拍過這張相片啊。」
「誰說沒有?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馬場。」
「是那時候拍的相片?」他愕然,「可我把底片輸給你了——難道你把它們洗出來了?」
「對。」
這麼說,這張令他不屑好幾年,又吃醋好幾年的相片原來竟是他自己拍的?他一直猜想究竟是誰拍的相片能讓她如此珍視,沒想到——
「你、你、你——」他呆望她,生平第一次口吃。
「我什麼?」不敢迎視他意味深遠的眸光,她慌亂垂眸。
「這麼說,你那時候說很喜歡的人,就是——」
「我沒有說什麼!」她慌忙截斷他,「你聽錯了,沒這回事。」
「你明明說了——」
「我沒說沒說!」她強烈否認,「你聽錯了。」
「你說了。」沙啞的嗓音蘊著笑意。
他在嘲弄她嗎?因為他終於明白她偷偷暗戀他好幾年,所以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嗎?他會怎麼看她?她從今後該怎麼面對他?
老天!早知道她應該早點趕他走的。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可兒。」
「我沒有喜歡你!從來沒有。」
「別不承認。」
「我、我沒有不承認……」可為什麼微弱的語氣聽來如此心虛?
「膽小鬼。」他柔柔取笑她。
「我……我不是膽小鬼!別那麼叫我!」她揚眸瞪他,在對上他含笑的眼神後,再也忍不住地重重回擊,「你才是膽小鬼!你連……連吻我都不敢,你才不像個男人!」
他聞言,笑意一斂,緊緊抓住她的臂膀,「我不是說過嗎?可兒,永遠不要挑釁我。」他警告她,瞪視她火紅的容顏,眼眸灼灼生輝。然後,他忽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
男性氣息霸道地襲向她,瞬間圍裹她全身。
她感到頭暈目眩,「你……放開我。」
「你知道嗎?一個男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不去吻一個女人。」沙啞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她連耳垂也燙了。
「一是因為他太討厭那個女人。」他慢條斯理地解釋,空出一隻手,替她撩開散落頰畔的發絡。她無力反抗,他低啞的嗓音和輕柔的動作宛如兩道最厲害的魔咒,狠狠地定住她。「你知道第二種情況是什麼嗎?」
「我——」她全身僵硬,連說話的聲音也差點凍住了。「不知道。」
「另一種是因為他——」他聲音低低地,「太在乎她。」
她心跳一停。
「你認為我對你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