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山洞內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即使不是頭一回與他發生肌膚之親,雲巧巧還是羞得沒有勇氣看向關夜痕的俊臉,目光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才好,左瞄右瞟之際,赫然瞥見他身上竟有好多可怕的傷痕。
她震驚地怔住了,一顆心驀地狠狠揪緊。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裸裎相對,但是先前她太過於害羞,就算不小心瞥見他赤裸的身體,也都匆匆轉移目光,不敢多注視片刻,所以不曾發現他身上這些沭目驚心的傷痕。
那些傷看起來年代久遠,大多已經淡去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跡,可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他的身上散佈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雲巧巧的臉色微微一白,她實在不敢想像他到底受過多少傷?究竟曾傷得多重?他是否曾有好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的可怕經歷?
「你時常遭到仇家追殺嗎?」她輕聲地問道。
「追殺?不,從沒有仇家能活著來追殺我。」關夜痕這話雖說得自負,卻也不假,完全符合事實。
憑他的身手及武藝,還沒有哪個仇家有本事能活著來追殺他。
「那你身上這些可怕的傷痕是怎麼來的?」雲巧巧的嗓音有些顫抖,她忍不住伸手輕觸他胸膛的傷痕,心裡好不捨。
她的疑問、她的觸碰,讓關夜痕猛地一僵,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讓他身上那些早已癒合的傷口似乎又被狠狠撕扯開來,引起一陣陣劇烈的痛楚。
雲巧巧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沉默下來,她疑惑地仰頭,卻看見他的濃眉皺起、俊臉緊繃的模樣。
那像是在咬牙壓抑情緒、努力想揮開痛苦記憶的神情,讓她心口的疼痛又更強烈了幾分。
她忽然感到後悔了,她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的。
「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你就當作我什麼也沒問吧!」
聽著她善解人意的話,望著她那盈滿擔憂的眼眸,關夜痕的心底彷彿滑過一道暖流,那些疼痛的感覺也奇異地淡化、散去。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地開口。
「我身上的傷,每一道,都是我義父砍出來的。」
「什麼?」雲巧巧倒抽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答案。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義父是誰,更不知道他義父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既然是義父,又怎麼忍心對自己的義子下這種毒手?
她的震驚讓關夜痕的嘴角不禁浮現一抹自嘲的微笑,緩緩說出從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的過往──
他是個孤兒,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在街頭跟著一群窮要飯的混在一塊。
大約五歲或是六歲那年,他餓到獨自跑進山林之中,想要採些果實來吃,卻不幸碰上了一頭猛虎,差點將他瘦小的身體給撕了。
那時有個男人出手擊斃那頭猛虎,不僅救了他,還將他帶走,而這個男人就是後來收養他的義父──關馳天。
關馳天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生性陰狠殘酷,救他是因為膝下無子,想找個資質不差的男孩來培養,而他正好被關馳天給相中了。
義父對他的教導十分嚴厲,說是冷血無情也絲毫不為過。自從教他武功開始,每回過招義父從不點到為止,手中長劍真的朝他的身體砍下。
有好幾次,他傷重得必須在床榻躺上大半個月,好不容易養好了傷,面對的不是關心的慰問,而是另一波更加嚴厲的訓練。
在他十八歲那年,生平第一次在義父傷到他之前,手中的劍就先抵住義父的咽喉,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一刀殺了那個救了他卻也折磨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但他終究下不了手。
然而那一瞬間的遲疑,換來的卻是義父毫不留情的回擊,狠狠地一刀刺入他的胸口,差點要了他的命。
不過從那次之後,義父便不再教他武功,也不再與他過招,甚至還宣佈退隱,將手底下的那群殺手交由他接手管理。
六年過去了,義父也過世了,他早已學會不沉溺於過往,而他也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多年前那些慘痛不堪的回憶……
手臂上突然泛開的一陣濕意,讓關夜痕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哭了。
關夜痕伸手為她拭去淚水,眸光怔怔地盯著指尖晶瑩的淚珠出神,彷彿那是世上最稀罕的珍寶。
這是她為他心疼的淚水!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從不曾有任何人為他心疼落淚,而現在這小女人卻哭得無法自抑……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狂情緒倏地湧上心頭,他忽然低頭狠狠吻住懷中的女人,緊緊摟抱住她嬌小的身子,像是恨不得將她完全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永遠也不願放開她了。
第五章
雨又下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停了。
趁著雨勢停歇,關夜痕帶著雲巧巧離開山洞,前往一座氣派華麗的宅院,這兒是他遍佈各地的居所之一。
才剛進入大廳,黑煞就已接獲消息前來求見。
當他看見關夜痕身邊的雲巧巧時,眼底掠過一抹驚訝與疑惑,顯然沒想到主子還將先前誤抓的女子帶在身邊。
不過驚訝歸驚訝,黑煞並未開口多問些什麼,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過問主子私事的資格。
「啟稟主子,屬下有事稟告。」
「說。」
「呃……」黑煞瞥了雲巧巧一眼,不確定她與主子是什麼關係,讓他遲疑著沒有回答。
他打算稟告的是關於江殷和李嫣兒的事情,而這種有關組織內部的情報消息,有外人在場好像不太適合明說,況且主子從不曾在外人的面前談論任務,雖然他也不確定主子有沒有將她當外人……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什麼?」
黑煞微微一怔,心底又是一陣驚訝。
從主子毫不避諱的態度來看,似乎已經將這位姑娘當成是自己人了,但……這怎麼會呢?他跟著主子已久,從不知道冷酷、無法輕易信任別人的主子何時這麼有「親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