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傾身在他唇角輕觸了一下。
「這叫吻?」男人不滿地道。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熱熱的罩住,實地示範一下合格的「吻」應該是什麼模樣。
這男人即使傷到只剩下一根手指頭,也還是有辦法取得掌控權!
她怕碰疼了他的傷口,只好乖乖地任他又吻又摟,上下輕薄。一吻既罷,她芳頰嬌紅,眼神迷濛,他差點就忍不住把她拖到病床上來。兩個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那個」了……
「唔!」報應到了。肋骨的傷被牽動,他皺著眉按住傷口。
「你還好吧?」元清綺擔心地問。
她還是會擔心他的。汪迎先突然覺得整個心情好起來。
他緊緊將她按在懷裡,歎了口氣。
「等我。」
等他?等什麼呢?
元清綺溫順地伏在他懷裡,頓了一頓,終究沒有問出口。
第六章
滴滴滴滴。
一隻雪白纖手快速輸入電子鎖的安全密碼,輸入完畢,按下Enter鍵,鐵門輕輕地彈開。
外頭大馬路突然有幾騎年輕人呼嘯而過,纖巧的人影連忙停下來,又等了片刻,確定沒有其他動靜,才俏悄閃入門內。
豪宅內一片漆黑。
他還沒來吧?
電燈開關按下,繽紛絢麗的水日明燈乍然綻放光明。
已經有一陣子沒有人來過的豪宅,顯得有些冷清。
其實,元清綺也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是不是真的沒有人來。無論何時來到此處,冰箱裡一定有新鮮的食物,傢俱也光可鑒人,她甚至很科幻地想:平時這間大宅子無人的時候,是不是會有機器人自動跑出來打掃?
她把包包放在玄關旁的櫃子上。
雖然在這裡出入一年多了,她一直不曾好好打量過這間房子。潛意識裡,她一直覺得這個見證她失去初夜的地方是詭譎晦暗的——「招待所」這種名詞,聽起來就像政商名流用來開邪惡派對的地方,她也不過就是那眾多娛樂中的一種而已。
今夜,她第一次以不帶顏色的眼光來參觀這間豪宅。
沒有什麼奇怪的旋轉燈,或是按個鈕就會出現的情趣用品,它就只是一間昂貴的房子而已。
豪宅分兩層,一樓是華麗的客廳、餐廳、視聽室、廚房等公共空間,和一間客房;二樓有主臥室,書房,以及其他幾扇她從來沒有探險過的房門。
為什麼以前她會一直把這間房子看成恐怖的「艷窟」呢?
是心情吧!
在心理上,她一直抗拒著這裡,就像抗拒著那個把她帶來這裡的男人……
「抓到了。」
猛不期然,一雙手臂環在她腰上,她微一側頭,右邊耳垂立刻被暖熱地含住。
「不要這樣……」她縮起肩膀,臉頰又發燙了。
這男人有著蜥蜴般的復原力。旁人要休息三、五個月的傷勢,他竟然三周後就開始復建,一個半月已幾近痊癒。
這些日子以來,他依然極少和她聯繫,她感覺自己彷彿走在迷霧裡,隱隱約約霧的那一端有光芒,可是每當她以為篤定了,選個方向走下去,這陣叫「汪迎先」的迷霧又會飄過來,籠罩住她。
如果他還要她,為什麼過去四、五個月以來幾乎毫不聯繫?
如果他不要她,為什麼不放開她?
她才剛在新聞上看到他匆匆趕赴日本去推動飯店合建案的細節,突然之間就在手機裡聽到他的留言:「老時間,老地方見。」
她突然有些惱,用力掙出他的懷抱。身後的男人怔了一下,讓她掙脫開來。
「我還沒吃飯。」她冷淡地說完,逕自走進廚房裡。
汪迎先在原地站了一下,然後摸摸鼻子,慢慢地跟上去。站在廚房門口的他,衣袖挽到手肘,劉海有一小縷髮絲垂下來,看起來像回到家一樣的輕鬆寫意。
她悶不吭聲,從冰箱裡找出白菜,鮮肉和一些湯料,做了一鍋麵條。
「你要不要吃一點?」
「也好。」他做個無可無不可的表情。
元清綺開始覺得和他同桌吃飯不是個好主意。這個景象太……太家常了!不是她跟他在一起時應該發生的事。
她吃了兩口面,突然把筷子放下來,一張俏顏又青又白,時而掙扎萬分,時而蹙眉難展,過了片刻,終於一副壯士斷腕的悲壯神情,抬起頭堅定地對他宣佈——
「我要分手!」
不對,「分手」這個詞似乎比較適合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他們兩人不是這樣的關係,她連忙換個說法。
「我、我是說,我不要再跟你這樣下去了,我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可惡,氣勢差好多。
「哦?」額角的一道小疤讓他挑眉時多了幾絲邪惡的帥氣。
「所以如果你想委託討債公司來討債,就請便吧!但是,我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跟你下去的。」她鼓起勇氣說。
「也對。」他同意。
「而且,我……嗯?你說什麼?」
他聳了下肩。「我們的確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總要有個結果。」
「所以……你答應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她那副小白兔問獅子是不是不吃牠了的神情,讓汪迎先忍不住發噱。
他先慢條斯理把她煮的面解決掉。除了去她家早餐鋪買的早餐以外,這是清綺第一次親手做東西給他吃,他當然要捧場。
吃飽了喝足了,在他眼神強力的暗示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泡了杯熱茶來。
終於做足了緊張氣氛,汪迎先放下茶杯,懶洋洋地伸展一下長腿。
「妳不想來就不要來了,這種事用勉強的,也沒什麼味道。」
他都已經勉強她一年半了,才來說這種事不該勉強?這男人真懂得如何把人活生生氣死!
「貸款的事,我還是會想辦法把欠繳的期數湊滿的。」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汪迎先挑了下嘴角,「隨便妳。」
「我真的會還你的!」她重重地強調。
汪迎先定定看她半晌,突然輕笑起來。「你笑什麼?」
「妳以為妳會在意自己還不還嗎?」
元清綺的眉緊緊的蹙起。他不是說「妳以為『我』會在意妳還不還嗎?」,而是「妳以為『妳』會在意自己還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