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焦急的模樣,真是少見的奇景呀。
「老花老花。」范老太爺急忙拍著老管家肩膀,「我有點看迷糊,克謙要去……追三月?」不怕被孟虎活活打死嗎?他替孫子的安危捏一把冷汗。
「……老爺,你真的太遲鈍了。」
遲鈍,是范家特產嗎?
幸好他姓花不姓范,呵呵。
*** *** ***
回家的車程中,朱恩宥坐在公車最末排,從車體玻璃看見自己消沉的表情。
前一通電話裡,她從爺爺口中聽到韓三月和她的半獸人老公抱著愛情結晶,正在范家作客,這真是……
太傷人了。
范克謙看到那一幕的話,會很難過的……
畢竟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另一個男人懷抱裡,誰能視而不見?
而那只半獸人也不可能給范克謙好臉色,就像那時她在賭場見到的畫面,他沒禮貌的對著范克謙猛吠猛吠猛吠,還差點要揮拳打人……
愛情為什麼會這樣?
愛的人卻愛著別人,愛他的人卻不被他所愛。
如果可以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他愛的人也愛他,愛他的人也被他所愛……
公車到站,她收回思緒,按鈴下車,慢慢往小公寓方向走。
不明亮的路燈,拉長她的影子。
「希望爺爺能適時幫他解圍……」她還是忍不住替范克謙擔心,萬一半獸人失去人性和他一言不合打起來,范克謙怎麼可能打得贏四肢發達的野獸?
到達住家門口,朱恩宥掏鑰匙,準備開樓下的門。
「恩宥。」
有人在叫她,聲音不遠不近,她偏過頭去看,雙眼瞠大,下一個反應是加快將鑰匙插入鎖孔內,使勁轉開門鎖,在范克謙衝過來之前閃身跑進樓梯間,將老舊的油漆紅木門砰地關上。
「恩宥!」
范克謙在門外敲著,大聲喊她的名字。
砰!砰!砰!連續敲門。
像她急躁的心跳聲一樣。
糟、糟糕,心一急,就很沒禮貌的當著他的面將門甩上。
她完全沒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恩宥!」
他怎麼會來這裡?
是來找她的嗎?
……不、不可能。
已經過了那麼久,他要來找她也應該早就來了,現在一定是……不小心走錯路,和她在路上偶遇而已,朱恩宥,你不要想太多——
朱恩宥背靠著門板要自己平靜下來。
「恩宥,你還在嗎?」
「呃……在。」嘖,她怎麼回答他了?她連聽到他的聲音都會發抖。
「恩宥,開門好嗎?」
「呃……不好……我是說,我……我有什麼東西丟在你們家沒拿嗎?」這是她最先能想到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如果是的話,我會請管家伯伯幫我寄過來就好,還麻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不是為了這種事來的——」
「那……你是為什麼事來?」她嚥了嚥唾液問。
「我是來道歉,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范克謙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無法看到他的認真,她也沒有高興,不像之前傻乎乎的自己,聽到他說要和她交往,就開心得忘了天南地北,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忘了他的本意是不是出自於真心。
他會說出那句話,一定是賭輸給爺爺,被爺爺逼著來的吧?
只有爺爺能賭贏他,還提出這種要他拉下臉來找她重修舊好的條件。
她知道他無法拒絕爺爺訂下的家規,但她可以,她不是范家人,她可以幫他拒絕爺爺加諸在他身上的無理要求。
「……我不要!」朱恩宥丟下這三個字之後便快步跑上樓,留下急促的腳步聲,以及拒絕的回音。
「恩宥——」
朱恩宥不敢再聽他叫她的名字,三步並兩步奔回住處,關上門之後才軟腳地滑坐在門後。
「不對,現在不是坐著發呆的時候。」她爬到電話邊,捉起電話迅速撥按,接通范家,是老管家接的,她急急道:「花伯伯,我是恩宥,我要找爺爺。」
「恩宥小姐?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喘,有人在後頭追你嗎?」老管家笑問。
「花伯伯——」她現在沒有心情和他閒話家常。
「好好好,不逗你。稍等一下,我替你轉內線。」嗶。
「喂?」換成范老太爺的聲音。
「爺爺!」
「恩宥?」
「爺爺!我明明就跟你說過,不可以用賭來逼人,你怎麼又故態復萌,要克謙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朱恩宥氣呼呼的。
「我逼克謙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范老太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個罪名扣得他很無辜耶。「我逼克謙做了什麼事?」
「就、就是要他來向我道歉,然後要我再給他一次機會。」這種話一聽就知道不像是范克謙會說的。他怎麼可能會低聲下氣和人說話?況且他都親口說了不愛她,絕對不會向她求和,除了賭輸被逼外,她真的想像不出還有其他原因。
「……」范老太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爺爺?」怎麼不答腔?怕被她罵嗎?
「原來克謙是跑去找你呀……」不是三月,是去找恩宥,害他小小擔心了一下大孫子和外孫女婿對打的消息傳回來。
他以為克謙被老花一點醒之後,會決定拋下一切道德觀去搶回三月,因為那時范克謙的神情根本就是豁出去了。
「恩宥,我沒有逼克謙去做任何事,我和克謙從你離開家之後就沒有再賭過半局,克謙所有的舉動,都是出自他個人意志,他去道歉,去請求復合,都是他自己想做的,雖然我也很吃驚,但爺爺發誓,沒有人逼他。」
這下換朱恩宥怔得無言。
不是因為賭輸才來?
「恩宥,你怎麼回答克謙?」
「我……我說我不要,因、因為……我不想他被逼著做不甘願的事情……」她想幫他拒絕這種煩人的事,只要她不要蠢得直點頭,他就可以理所當然擺脫掉爺爺的賭約,她是這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