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你這笨蛋──誰要你幫我擋刀子,誰要你雞婆──」她泣不成聲的罵。
感覺到臉頰上那雙冷得像冰的手,第一次,她竟這麼害怕四方翟真的會就此死去,害怕失去他──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公子,您怎麼了──」
她的哭聲終於引來了所有人,一夥人急忙擁了上來,發現地上負傷失血的四方翟,趕緊七手八腳的將他抬回房,火速請來大夫診治。
經過大夫診治後,四方翟背上的傷其實不重,但由於失血過多讓他昏迷不醒,未來幾天若沒醒恐怕就沒得救了。
留下這麼幾句話,大夫也無能為力的搖頭離去,仙仙看著床上昏迷不省人事的四方翟,眼淚又流了下來。
都是她、都是她,要他真有個什麼萬一,全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這麼頑固、這麼倔強、這麼驕傲、這麼火爆,她應該會早些發現他真的受了傷,而不是一味的任他躺在冰冷的房門外,任血流得幾近乾涸。
一想到他孤伶伶躺在門外無人理會,她卻還狠心關起門對他置之不理,她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的割過一次又一次。
不,她不相信這麼頑強的他會就這麼棄世而去,堅定的抹去臉上的淚,她在他床邊坐了下來,除非他醒來,否則她絕不離開他一步。
接下來幾天,仙仙不眠不休的照顧昏迷不醒的四方翟,除了水,一整天幾乎沒吃下什麼東西,尤其是兩天後四方翟開始反覆發著高燒,更教仙仙筋疲力竭,幾乎快支撐不下去。
憑著一股期待他轉醒的毅力,仙仙還是撐了下來,只是七天後的一個早晨,仙仙照例的打了熱水替四方翟擦臉、擦手,卻發現他的氣息微弱,全身冰冷得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似的。
他真的打算要離開她了?
手裡的布巾遽然一滑,幾天來強撐的堅強崩潰了,她堅強盡失的抱著他放聲大哭。
「我不准──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我愛你,我愛上你了,你贏了,你現在總算可以如願起來嘲諷我、挖苦我了,快起來啊──」
她以為下一刻他就會立刻從床上彈跳起來,一如往常勾著抹狂浪的笑,吊兒郎當的宣佈她上當了──
但他沒有,他依舊是毫無知覺的兀自昏迷著,對於她的聲音、她的碰觸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已經打定主意就這樣睡上一輩子。
一想到這裡,她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仙仙歇斯底里的想拉起他,但他卻始終毫無反應,兀自陷入昏迷中。
「你可惡,你好可惡,怎麼可以在讓我愛上你之後,又拍拍屁股走人?你是個混蛋,全天下最自私、最可惡、最惡劣的混蛋──但是我卻愛上了你啊──」
仙仙跪倒在床邊,痛徹心扉的哭喊著,卻始終喚不起他的任何回應。
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心碎。
***
這是──哪裡?
四方翟艱難睜開眼眸,週遭的景物慢慢在他眼中清晰。
當從昏迷了不知多久的沉睡中緩緩轉醒,看到趴在床邊憔悴的人兒,怔了怔,好半晌才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
床邊沉睡的人兒睡得很沉,瞧著人兒眼下兩團陰影,消瘦的臉龐,四方翟心陡然被擰成了一團。他不捨地伸出手想碰觸她,卻發現自己虛弱得連手都舉不起來。
挫敗的放棄,細微的聲響卻依然驚起了累得不知不覺睡著的仙仙。
猛然驚醒,仙仙下意識的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卻猝不及防迎上他幽深的黑眸。
「你醒了?」仙仙猛然一抽息,忘情地抓住他的手,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我睡了多久?」一開口,四方翟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砂鍋。
「十天。」一開口,仙仙的聲音哽咽得厲害。
這十天歷經生死煎熬,連仙仙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幾天前他的呼吸脈搏一度微弱,仙仙原以為他會撒手人寰、棄她而去,卻沒想到經過她的一番告白後,他的氣息脈象竟奇跡似的穩定下來。
他能醒來簡直是奇跡。
十天?
四方翟驚訝著自己竟然能連著睡上十天,老天,他是豬不成?!
他掙扎著想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裹著紗布,他每動一下扯動肌肉,就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
「別動,你傷還沒好,當心一動扯裂傷口。」仙仙心急阻止他。
看到她焦急的神情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四方翟不由得有種莫名的悸動。
「你擔心我?」他不露痕跡的試探道。
「我──我──」瞬間,仙仙的臉蛋漲紅起來。「我哪有?」她心慌推開他,口是心非的否認。
一時沒有防備,四方翟跌坐回床上,吃痛的捧著胸口發出呻吟。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回頭發現他捧著胸口面色慘白,仙仙緊張得急忙檢視他的傷口,嘴裡一迭聲的道歉。
「還說不擔心我?瞧你緊張得臉色都變了。」面露痛苦的四方翟神情一變,綻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
原來,這壞胚子剛剛全是裝出來的,她又被騙了!
「你──你這個人真是無可救藥!」仙仙氣急敗壞的起身,氣沖沖的轉身就要跑出門去。
「我好餓。」突然,背後傳來四方翟虛弱又可憐兮兮的聲音。
正要跑出房間的雙腳像是被定住了。
「可不可以替我找點吃的東西來?」
苦肉計對刀子嘴豆腐心的仙仙而言,可說是毫無招架餘地。
「你等等。」許久,她才語氣僵硬的吐出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她總算是回來了,讓四方翟鬆口氣的是,她手裡端著的是一碗香噴噴的粥,而不是一把磨得發亮的菜刀。
「還燙著,小心點吃。」雖然口氣不善,但她卻不忘叮囑著。
捧著熱騰騰的粥,四方翟的心口都暖了起來。
他拿起湯瓢想送粥入口,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好厲害,太久未進食,他現在虛弱得就像是剛出生的小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