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四方翟拍桌怒罵。
狗子縮著腦袋,心驚膽跳的覷著主子的臉色,嘴閉得死緊不敢再大放厥詞。
順子不早警告過他嘴巴閉緊一點別再亂開口,這下可好了,他的帳上絕對又記上了一筆。
「公子,您別生氣,這狗子向來三句脫不了狗,絕對不是存心惹您生氣的。」
「是啊,公子,您別惱,讓奴才們再好好想一想!」
一旁的幾名奴才很有義氣的幫忙緩頰。
「那你們說,謎底究竟是什麼東西?」這該死的謎題真惱煞人啊!
「這──公子,讓奴才們再好好想一想!」
「是啊,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想──」
一群奴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讓四方翟也只能勉強按捺住性子。
冬天暖呼呼,夏天卻涼颼颼?這是什麼刁難人的試題?
「算了、算了!」一拍桌,四方翟惱怒的霍然站起身。「不想了,上醉仙樓喝酒去!」現下唯有美人跟醇酒能解他的鬱悶。
走出門,幾名奴才立刻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
上了街,今天適逢每個月十五的大市集,街上擠滿熙來攘往的逛街人潮,四方翟一行人在人群中幾乎寸步難行。
已經悶了一肚子的窩囊氣,被人潮這麼一擠,更給擠出了滔天火氣,逮著機會非徹底發洩一番不可。
糾著兩道緊擰的眉頭,等前頭幾名奴才替他開路,四方翟端著張不耐煩到極點的冷臉,就連衣角被人碰了下,都會惹來他利劍般的目光掃射。
走著走著,前頭迎面而來一張他絕對不會忘記的臉孔。
停下腳步擋住她的去路,前頭滿手拎著菜的人兒,也同時發現了擋在前頭的高大身影。
「還真巧啊?你來這做什麼?」四方翟傲然打量她。
「我認識你嗎?」仙仙疑然揪起眉,聽這人的口吻,好像認識她似的。
小丫鬟以陌生的眼神瞪視著他。四方翟這才恍然大悟,上一回他讓煤灰給髒了臉,也莫怪乎她認不出他來。
「當然不認識。」他傲然昂起下巴。
「怎麼我覺得你好像有點面熟?」仙仙狐疑盯住他。
這身形、這賊兮兮的眼,那股不可一世的狂妄神情,怎麼她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似的──
「我的臉又沒被熱水燙過,怎麼會熟?」四方翟高傲的冷睨著她。
「你──」
仙仙火冒三丈的瞪著他,發現這人不但狂妄,嘴巴還很壞。
「你是誰?」她無禮的問。
「我家公子是四方府的大少爺,也是聞名京城的四貴公子之一的──四方翟。」一旁的順子以驕傲的口吻搶著答道。
「多嘴!」四方翟佯怒以長扇敲了順子腦袋一記,臉上卻掛著不可一世的笑。
四方翟?京城四貴公子之一──仙仙暗暗倒抽了口氣。
這人就是前幾日到賭坊找她對賭的那個狂妄混蛋?
仙仙又再次把眼前的男人上上下下瞧了個仔細,盈盈說得沒錯,這傢伙確實長得人模人樣,骨子裡卻是個高傲狂妄的紈褲子弟。
這人看起來就是一副只會吃喝玩樂的頹廢德性,要是真能通過她的測試,她就把頭剁下來給他當椅子坐!
「對不起,本姑娘孤陋寡聞,沒聽過!」仙仙冷笑一聲,存心氣死他似的說。「抱歉借個路,我忙得很,沒空跟些游手好閒的紈褲公子窮攪和!」仙仙逕自繞過眼前的高大身軀而去,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裡。
「你──」
原本高傲有如公雞的姿態像是被澆了盆冷水,四方翟囂張的氣焰滅了一大半。
咬牙切齒看著姍然而去的背影,他暗暗發誓,等他見著了賭仙,非得也一併讓這目中無人的丫頭嘗嘗得罪他的苦頭不可!
不過,他怎麼覺得這個背影好像有幾分眼熟,好似曾在哪裡見過似的──四方翟暗自嘀咕著,若有所思的盯著消失在人潮中的纖細背影。
心不在焉的一轉身,腳下立刻踢著了個東西,一低頭,只見一個竹擔被他給踢翻了,擔子裡的竹編火爐滾了一地都是。
「公子爺,您怎麼把我的東西全撞翻啦?!」老人家慌張跳起身,滿地撿著四處亂滾的竹編火爐,嘴裡還不住倉皇嚷嚷。
這老傢伙走路不長眼,他都還沒找他算帳,他反倒還怪起他來。氣
滿肚子氣悶的四方翟,可找到機會好好發作一番。
「老傢伙,你出門難道沒帶眼睛?自個兒撞上人還敢怪我?」四方翟不客氣的怒罵。「要把我撞傷了,你就算拿老命來抵都不夠賠!」
「公子爺,分明是您先撞上我──」
「老傢伙,你敢情是活膩了?竟也敢跟本公子頂嘴?」驕矜的貴氣、囂張的氣焰,可把樸實的老漢給嚇壞了。
不識京城四貴公子之一的四方翟,自然是他倒楣,不知道要離這個眾人皆避之唯恐不及的惡人遠一些。
「徐老爹,你就少說兩句吧,這人你惹不起的,就當自個兒倒楣吧!」一旁賣包子的小哥趕緊上前來低聲提醒。
「這──」老漢看看一地的壞竹簍,又看看眼前盛氣凌人的俊美男子,最後還是低了頭。
「公子爺,老漢沒那個意思,您息怒,是我自個兒不小心,跟您沒干係!」老漢卑微的又是磕頭又是認錯,就怕惹禍上身。
「哼,你這老傢伙倒還算識相!」倨傲冷哼一聲,四方翟留下一堆爛攤子,頭也不回的扭頭準備離去。
「公子爺,小心您的腳步啊,那爐是最後一個啦──」
身後,驀然傳來緊張的高喊。
停下腳步,四方翟冷睨著腳下那只竹編的火爐,一抹惡毒的笑飄上嘴角,繡著金絲的鞋毫不留情的用力從暖爐上踩下去。
登時,竹編的火爐成了一隻扁爛得不成樣的廢物,倨傲的身影頭也不回的逕自離去,留下後頭目瞪口呆的苦主。
「火爐全壞啦,我這些賣誰去啊?」
後頭的苦主許是醒神了,突然爆出悲切的哭喊。
火爐?
四方翟正要離去的腳步霍然止住,這兩個字像是突然撞通了某條阻塞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