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晚兒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氣息吹向她的辦尖,心跳不禁一陣失速。她猛然轉頭,躲開了令她心慌意亂的手和籠罩她的男性氣息,右耳上晶瑩剔透的鑽石墜子因她劇烈的搖晃掉落。
「掉了。」她忽然驚叫一聲。
「什麼?」嚴寒一怔。
「我的耳環。」齊晚兒解釋,一面緩緩蹲下身,伸出一隻右手在地上摸索著,前俯的胸落出一條銀色的鑽石練墜,和耳環同樣式的形狀瞬間吸引了嚴寒目光。
他盯了那精緻的練墜一會兒,接著目光一落望向她的動作,起初毫不在意但過了數秒之後,一股震驚的感覺逐漸攫住他。
明明就在她右手前方不到兩公分,在夜色當中還閃閃發亮的鑽石耳墜,她竟然一直無法將它拾起。
「你該死的看不見嗎?」
他粗魯而震驚的語調令她摸索的動作一凝,停頓良久,才緩緩朝他揚起臉龐,「是的。」她的語氣異常冷靜,
「我的確看不見。」
嚴寒無法讓信地直瞪著她,差點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可能嗎?這麼澄澈,這麼透明,這麼美的一對眼眸竟然看不見?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失聲道。
他不相信一個雙眼看不見的女人行進姿勢會如此自然而優雅,和他人交談時能如此準確地抓住對方的視線——她絕不可能真是個瞎子!
「不像嗎?」她淺淺一笑,「事實上,今晚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看不見的人。」
嚴寒倒退一步,無法接受方才得知的事實。
兩對眼眸緊緊扣住彼此。
她看來一點也不介意自己是個盲人的身份,明亮的雙瞳依舊澄澈的令人心動。
嚴寒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她坦然的凝視,該死的!她根本看不見啊,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思彷彿都被那對漂亮的眼眸看穿了。
他偏轉過頭,一股無法解釋的怒氣自心頭襲了上來。
「怎麼了?」她半猶豫地開口,「為什麼不說話?」
嚴寒掉頭凝望她數秒,猛然轉身就走。
「喂,你別走呀。」齊晚兒揚聲輕喊。
他凝任腳步,「很榮幸認識你。」
他語聲的氣悶令齊晚兒微微一怔,「你不高興嗎?你——瞧不起我?「
「不是,怎麼可能?」
「可是,你一知道我看不見就忽然想遠離我了。你原本不是很想——」她雙額嫣紅,語氣帶著點不確定,「認識我的嗎?」
「現在不想了。」他冷淡地道。
齊晚兒無法忍住一股受傷的感覺,「為什麼?」
為什麼?嚴寒甚然旋身望向她,為什麼?
難道他在知道她是個瞎子之後,還能毫不在意地欺騙她,利用她嗎?他還能若無其事地接近她,引誘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嗎?用她的錢還清賭債,重建公司,之後再把她一腳踢得遠遠地,繼續過浪蕩無憂的日子?
她的失明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甚至對自己曾有過那樣的念頭感到氣憤不已,這輩子還沒有哪個時候他曾對自己如此厭惡過!
「不為什麼。」他壓抑著將爆炸的情緒,盡量維持漠然的語氣,「只是忽然不想了而已,就這麼簡單。和你的失明無關。」
「是嗎?」齊晚兒輕輕地應了一聲,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嚴寒看了她一會兒,「我走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走了回來,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耳環,輕輕替她戴上。
「你的耳環。」他語音沙啞。
「謝謝。」她怔忡地,感覺他溫暖的手在她的耳際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他便大踏步走了,留下陷入失神狀態的齊晚兒。
「依我看,那位丁維安小姐似乎對你挺有興趣的。」嚴寒剛剛走回大廳,黎之鵬立即擋住他身影,眸中閃著半嘲諷的光芒。
嚴寒沒好氣地挑眉,「你那位徐清曉小姐呢?」
「去化妝室了吧。」黎之鵬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緊盯好友莫名陰沉的表情,「怎麼回事?」
嚴寒猛然揚起眼瞼,凌銳的眸光逼向他,「為什麼不告訴我齊晚兒是個瞎子?」他咬牙切齒道。
「晚兒?」黎之鵬微微一愣,忽地張大眼眸,「你怎會知道?」
「剛剛在花園裡看她掉了耳環才發現的。」
「原來如此。」黎之鵬輕輕頷首,驀地一個陰暗的念頭攫住他,「你為什麼到花園去?」
嚴寒因他不善的語氣挑眉,「不行嗎?」
「說你為什麼去!」黎之鵬低吼著,神色愈來愈陰沉,「你該不會想打晚兒的主意吧?」
「之鵬……」
「我警告你別動她腦筋!」黎之鵬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這裡有滿滿一廳的女人供你挑選,你挑中誰都不干我的事,只有晚兒不行!」他一字一句,冰冷的眸光像刀威脅著要切割嚴寒,「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就像找妹妹一樣,我不許你這個浪子糟蹋她!」
「我知道。」嚴寒毫不畏懼地回應好友冰冷的注視,一面低吼回去,「你放心,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黎之鵬一愣,「你對她沒興趣?」
「她太單純,不是我喜次的型。」
「那你的型是什麼?」
「隨便!秦翠珊也好,周琪也好,丁維安也好,總之不會是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你是什麼意思?」憤怒重新攫住黎之鵬,「你嫌棄晚兒看不見?」
「我嫌棄她?我敢嫌棄齊浩天的女兒?」嚴寒低吼著,嗓音滿是濃濃自諷,「我才是那個配不上她的無行浪子!」
「嚴寒——」黎之鵬呆了,從不曾見好友為哪個女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他對女人一向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的,就算怎樣的天仙美女地也只給她三分注意力,另外一分常是遊走於其他女人身上的。
他從不全心全意看一個女人,從不全心全意對一個女人微笑,當然,也從不因為一個女人的突發脾氣。
「我決定就是丁維安了。」他繼續吼著,不知哪來的莫名怒氣讓他嗓音也變了,「反正她大小姐對我也有興趣,既然如此,大家不妨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