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釀多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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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呵呵,不打緊,總是會習慣的。」杜鐵生包容地笑著。「不過話說回來,小姐真的收了他一百兩?」

  她頷了頷首微笑道:「這一百兩夠咱們買麥糧釀酒了。」

  杜鐵生憂心忡忡地喃喃道:「一罈酒一百兩實在誇張了些,萬一那位爺反悔了怎麼辦?」

  恍然間,她打了個冷顫,心頭浮上一股不祥的感覺。

  是啊!依那老浪無賴的程度,他絕對會再回來,只是目的不一定是要回那一百兩……

  ***

  原以為袁浪行很快便會上門討回一百兩,沒想到宋鴻珞這一等,竟等了大半個月。

  即便她不願承認,但為他牽掛、擔憂的心緒卻益發嚴重。

  宋鴻珞知道自個兒一定病了,患的正是相思病。

  雖然每回見到他時,她總忍不住損他、與他鬥嘴……但隱在心下的情懷卻是悸動得讓她無法漠視。

  她不得不慶幸,在這大半個月內,她沒多餘的時間去思索袁浪行莫名反常的行為、更沒空去想他,因為腦子裡充塞的,儘是釀酒的一切。

  白天,她在杜鐵生的輔佐下,開始參與釀酒的製造過程,晚上她則熟讀杜家的「釀酒記本」。

  她好不容易從紊亂的釀酒技術中理出了點頭緒,杜鐵生卻在多年獨力撐起醉花塢、累積的疲憊下,不堪操勞地病倒了。

  這一日,近黃昏時,宋鴻珞先到酒房察看杜鐵生前天方封好蓋子、以棉被包裹保溫的紹興酒,才準備到前堂收酒旗、關好門。

  她的腳步才至門邊,眉便擰了起來。「你怎麼就睡在門口?」

  瞧他豪放不羈的醉態,宋鴻珞胸口不自覺地漫著股無形的痛。

  袁浪行抬了抬眉,醉眸懶懶地拂過眼前她可人的面容。「我要買下醉花塢裡所有的『春三釀』。」

  春三釀沒讓他醉三年,卻讓他足足睡了三日,若依照他過去的性子,他定會上醉花塢好好理論一番。

  偏偏春三釀的滋味太好,酒滑甘美,令人口齒留香,回味無窮。特別的是,即使喝醉酒,仍讓他感到神清氣爽。

  「好味道!」他閉眸沉吟。

  她低下身,偷偷踢了他一腳。「你醉了,別躺在這裡礙路。」

  他濃眉稍稍一蹙,吃痛地叫了聲,卻仍笑呵呵地胡亂揮著手嚷道:「你的酒沒讓我醉三年,所以我要把買酒的一百兩,拿回來買下這醉花塢。」

  宋鴻珞蹙起眉,翻翻杏眸為之氣結。「笑話,沒人會把這話當真,真醉三年的酒誰要喝?」

  瞧他說什麼醉話?她怎麼可能讓他買下整個醉花塢。

  「商人貴誠信。」

  「對一個無賴而言,不須誠信。」她接得可順溜。

  「往後每批釀成的春三釀,三十壇歸我,其餘的我不管。」

  擺明了他只想當大爺!宋鴻珞神情微愕地瞥了他一眼。「說什麼醉話,像你這樣放蕩痛飲、不知節制,遲早有一天會醉死。」

  「萬族各有托,孤雲獨無依。」袁浪行狀似未聞地低吟著,讓宋鴻珞有些反應不過來地怔了怔。

  他吟的是詩人陶潛將自己比喻成天上孤雲的詩,孤雲隨風不知不覺散滅,了無痕跡。

  宋鴻珞心一凜,被他身上濃郁的孤獨感,那彷彿無依無靠、空虛無托的心情給震住。

  莫名的,她對他的好奇再一次禁不住脫口而出。

  「老浪,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神情一凝,清雅可人的臉龐滿是不解。

  「沒酒喝……所以愁悶。」他勉強扯出一抹抑鬱的笑,給了她答案。

  氣氛透出些微凝肅,宋鴻珞知道,他沒說實話。「你若不好好回答我,休想買下醉花塢。」

  「珞兒姑娘不也沒同我說實話?」他眉頭一挑,靜靜的問。

  依他幾次巧遇她的狀況推斷,她應是好人家的閨女,會出現在此處,著實讓人想不透。

  驀地,她驚愕的看著他,可人的臉上表情複雜,稍微僵了一下。「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我也很想知道,珞兒姑娘怎麼甘心窩在這窮鄉僻壤,當我的釀酒小奴呢!」

  宋鴻珞原本澈亮的杏眸因為怒意,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別轉移話題!再說我才不當你的釀酒小奴。」

  懶得聽她說這些,袁浪行困惑不解地發出疑問。「其實……這破酒坊哪值一百兩。」

  「它就值這麼多銀子!你要的春三釀產自於此。」宋鴻珞瞪著他,氣得有些暈頭轉向,這人總有激惱她的本事。

  他神態輕鬆地揚了揚唇。「總之,瞧醉花塢這狀況,該撐不了多久了吧!各取所需,不也挺好。」

  她若夠聰明,若想保住醉花塢,就得允了他的要求。

  這一瞬,她有些領悟。

  若忽略他眸底的不懷好意,以及羈狂不拘的神情裡那盤算的意味,讓他頂下醉花塢的提議其實不錯,用那一百兩買麥糧釀酒也綽綽有餘。

  「你那一百兩怎麼來的?」這是她必須釐清的一點。

  瞧他那模樣,應該不可能是用什麼正當手段賺來的吧……她內心想道。

  袁浪行哪會看不出她心裡的疑惑,薄唇噙著一抹淡笑地開口。「我有個怪癖,醉後信筆揮灑之作墨彩生輝,得到之人如獲至寶。」

  無奈他放浪不羈、自由不受拘束,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只有在山窮水盡之時,才藉此賺取買酒之銀兩。

  雖看得出他有一丁點文雅味,但她偏不願給他得意的機會。「看不出老浪是舞文弄墨之徒。」

  她杏眸慧黠地眨了眨,語氣似褒似貶。

  「若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浪的確沒那閒情逸致。」他說得坦白,思索片刻後,眸光落在櫃檯的筆墨之上。

  「你打什麼歪主意?」嗅到空氣裡危險的氛圍,她斂住笑容,警戒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他輕佻地微勾起嘴角,興起操筆舞弄的衝動。「珞兒姑娘面若芙蓉,肌膚光滑如脂,若在上頭題些字應該……」

  不待他說完,宋鴻珞躲他躲得老遠。「你……你不要亂來!」

  「我的字很值錢,珞兒姑娘確定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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