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釀多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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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暗暗打量他興致勃勃的「丑顏」,宋鴻珞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堅持。「你起炭爐,別以為出了一百兩,就真當起大爺。」

  眉眼間閃過一絲訝異,袁浪行怔了怔。「你……你真的肯為我溫酒?」

  他高興得合不攏嘴,把先前被她修理的不愉快,全忘得一乾二淨。

  「是我們一起溫酒。」她強調。

  「謝謝。」褪下跋扈灑脫的酒狂之相,袁浪行感到心中陶陶然,波動的眸光透著一絲柔軟與……激動。

  天要下紅雨,這回他竟沒吃姑娘給的閉門羹。

  瞧他笑得像個傻子,宋鴻珞心裡莫名慌了起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下不為例!」

  天知道他的保證有多少作用。

  皓月當空,在萬賴俱寂的暖暖春夜裡,酒香瀰漫在清新的空氣當中。

  細心地處理好陳年花彫的壇口封泥後,宋鴻珞不疾不徐地將酒甕擱在炭爐上溫著。「溫酒講求火候、溫度與時間,最重要的是耐心。」

  拋掉平時與他的針鋒相對,一提起溫酒,宋鴻珞專注而純真的神情,展現出嬌柔的一面,讓他的心思浮動。

  袁浪行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你似乎很懂得溫酒?」

  「普通。」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卻掩飾不了她清澄杏眸中,一閃而過的憂愁。

  袁浪行挑眉,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她溫酒的動作熟稔,一點都不似她所說的那般普通,只是不知溫出的酒味道如何。

  專注觀察著酒溫的宋鴻珞,完全沒察覺到袁浪行滯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一見到壇口宣紙被冒出的酒氣蒸濕,她立刻拿著火鉗將燒得正熾的炭火撥開。

  不疾不徐地撕開覆在壇口的宣紙,她特意取了只竹杯,為他斟滿酒。「你嘗嘗看。」

  爐火熱氣蒸得她雙頰染上一片暈紅,袁浪行只覺他的心也似爐上的那罈陳年花彫,翻滾著數不清的激動情懷。

  「用竹杯?」也不知是酒香撲鼻,又或者是宋鴻珞專注的神情太醉人,他眸色轉濃,眸中添了絲情緒,竟瞧她瞧得癡了。

  宋鴻珞瞇起杏眸,神情驕傲地開口。「溫飲可帶出濃郁酒香,柔和酒味,只是一旦加熱的時間過久,酒的原味揮發掉,反而會讓酒變得淡然無味。然而以竹杯取飲,溫酒帶有竹香,香氣濃郁,保證讓你回味無窮。」

  「的確。」盤旋在鼻息間的酒香揉著竹香,交織出一股特殊的風味,讓他迫不及待地舉杯飲了一口。

  花彫本身酒味醇厚,在宋鴻珞的巧手溫過後,口感變得更加圓潤豐富,更勝梧桐縣令那讓他驚艷的溫酒。

  見他飲盡,宋鴻珞急切地問。「如何?」

  「更勝瓊漿玉液。」他由衷地讚道。

  「真的?」她毫不掩飾地笑開來,帶笑的杏眸躍動著醉人的光采。

  他頷首,嗓音微啞。「嗯!」

  這些年來漂泊在外的日子,讓他夜夜被深入骨髓的空虛寂寞所侵蝕,那一種讓人發狂的空虛,讓他總處在不安與茫然當中。

  酒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憂、痛苦,所以離開京城後,他曾有的雄心壯志已歿,對酒癡狂的地步強烈到讓他想醉死在酒缸裡。

  直到遇見她……他的心起了波瀾,他開始對浪蕩不羈的漂泊生活產生了厭倦,他想要她!

  宋鴻珞見他直直瞅著自己的怪異神情,心思浮躁地抿唇問。「怎麼了?」

  「沒事。」他陰鬱落寞地垂下眸,逕自斟滿了一杯酒。

  就如同控制溫酒的時間一般,時機若不對,過度沸騰的酒會失去酒的原味,變得索然無味。

  他不要失去與她之間「有趣」的相處方式。

  不過即便心裡是這麼說服自己,袁浪行還是管不住想像,倘若讓姑娘知曉他為她萬般沸騰的情愁,是不是會一笑置之地把他的話當成是醉話?

  「你的表情明明就不是這樣!」他的眼神太熾熱、太深沉,攪得她滿腹疑雲、芳心大顫地抹了把臉兒地喃聲自語。「難道是我臉上沾了炭?」

  那微慌的可愛神情讓他……垂涎,不、不!她這麼包容他,他不該心生歹念、遐想,褻瀆她坦然率真的美好。

  「你的臉蛋很美,就算沾了炭還是很美。」

  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宋鴻珞芙頰泛起紅暈,決計不讓他唬弄過去,便威脅道:「你再不說,我就把酒沒收!」

  袁浪行沒好氣地暗自歎了口氣,他承認,他沒辦法面對宋鴻珞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姿態,他無法對她說出內心的悸動。於是他揚指伸向炭爐,沾了些許炭灰後,迅速地在她臉上抹了兩把。「快去洗臉吧!」

  宋鴻珞氣得大叫。「老浪!你……過分!」杏眼圓瞪,她又羞又怒,不敢相信他竟這麼對她。

  唉,大好的氣氛又教他給弄砸了,瞧姑娘又被他惹惱了。

  「你不信,我只好幫你添兩道。」彈掉指間的炭灰,他眉心淡蹙,無奈地聳了聳肩。

  不甘被捉弄,當下她沒急著洗臉,反而孩子氣地想學他的動作,決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最好兩隻手都可以沾滿炭灰,讓他的臉添些骯髒的顏色,她憤憤地想著。

  可惜,宋鴻珞心裡有氣,連思緒也顯得衝動。待她的纖纖玉指一伸進炭爐,「滋」的一聲,她的小臉瞬間刷白,血色盡褪。「嗚……好燙、好燙──」

  袁浪行怔了怔,頓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地看著一臉慘白的她。

  「你還笑!」她又氣又窘,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傻呼呼地把手伸進炭爐裡。

  「我沒笑。」袁浪行的確想笑,但是屬於又想哭又想笑、萬般無奈那一種。

  在打算把手伸進炭爐前,他可是清清楚楚瞧見她拿著火鉗,將燒得正熾的炭火撥開,因此他手中沾的可是爐口已放涼的炭灰。

  哪像她傻呼呼的便要如法炮製哩!

  「你有、你有!」

  其實她哪管他到底有笑沒笑,嬌滴滴的性子一使起來,可是蠻橫地讓人又愛又憐,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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