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別親臉,笨!」他的唇角揚著淡笑,眸光加深了些,朝她逼近。
識破他的意圖,她躲著,銀鈴般的笑聲不絕於耳。
最後,他攫住她的唇,霸道地掠奪、佔據她的所有。
「唔……無賴。」抗議聲沒在他的唇邊。
「鬼靈精!」
這小倆口,在吵吵鬧鬧間不經意流露的濃情密意,為恬靜美好的小山村添了一絲活力。
***
又過了一個月,大病初癒的杜鐵生告別了他們,收拾行李,踏上了屬於他的夢想旅程。
「生伯,你真的不等我爹嗎?」
「我真怕你爹會扒了我的皮。」
當年他並不喜歡宋育,卻沒能阻止小姐遠嫁,並且離開了小山村。多年後,他更不希望因為宋鴻珞而與宋育有什麼交集,這是杜鐵生心裡未能說出的想法。
送走杜鐵生沒幾日,在醉花塢的酒旗隨風啪噠作響的午後,正在堂前打理著酒坊的宋鴻珞,被一名戴著墨笠的詭異男子嚇了一大跳。
「客倌打酒嗎?」暗暗壓下心中的詫異,宋鴻珞巧笑倩兮地問。
對方不搭腔,反而吃力地透過壓得直逼眉際的笠緣,大幅度地打量著醉花塢。
瞧他鬼鬼祟祟的模樣,宋鴻珞擱下手中的抹布,揚聲再問。「客倌打酒嗎?」
她步向前,欲再問分明,對方卻一把摘下墨笠喳呼道:「打、打,打什麼酒,我打你個頭!」
當久違的面孔落入眼底,宋鴻珞難掩詫異地驚喜出聲。「阿爹!你來了!」
聽到女兒歡喜的語調,宋育心裡感動得直想抱著女兒細訴心裡的思念。只是一思及女兒擅自作主把自己許了人,他心裡頭就有氣。
「你這沒良心的死丫頭,現在懂得叫爹了?」他氣呼呼地撩袍,不請自便地選了個位置,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才開口罵道。
早已知曉會碰上這局面,宋鴻珞軟聲細語地道:「女兒也不願意吶!」
「哼!不願意?」他冷哼了一聲,不理會女兒刻意壓低的姿態。「你瞧瞧、你瞧瞧,這些日子來,你爹我為你白了多少頭髮?」
她煞有其事地半傾身,探了探。「唔!不多嘛!頂多個三、五根,無損阿爹的官威。」
宋育聞言,唇角微勾,但瞬即恢復理智地嘖嘖嚷著。「你少灌我迷湯,瞧瞧這窮酒坊連老鼠都養不活,怎麼養得活你?杜鐵生那傢伙呢?你相公呢?都跑哪偷懶去了?」
他從以前就不喜歡這個地方,所以拐了……呃,是娶了杜家酒坊的傳人之後,他想也沒想,便把她帶離這塊窮酸地。
沒料到,十多年後,女兒一賭起氣,竟跑來這荒僻的小山村躲著,莫怪他花了銀子、貼了告示,卻怎麼也尋不著女兒的蹤跡。
「生伯出遠門了,至於我家相公……」
她話還未盡,宋育一臉厭惡地打量著老舊卻十分乾淨的酒坊,撇了撇嘴繼續叨喃著。「你瘋了?擱著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不過,真留在這當杜鐵生的丫鬟?」
天老爺!一面對他這得理不饒人的阿爹,宋鴻珞可真想把抹布塞進他嘴裡。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緩緩開口。「阿爹!你餓了嗎?女兒幫你張羅點吃的、喝的。」
語落,不待他反應,宋鴻珞連忙站起身,卻險些被自己的裙子給絆倒。
她失聲尖叫,身後一隻有力的大手牢牢扶住她的腰。
「小心!」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側過眸有些俏皮地道了謝。
他親密地輕擰她的俏鼻,卻霍地發現正望向他們的老者。
「老浪?」宋育詫異地揚眉,好半晌才語帶遲疑地開口。
袁浪行定定望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許久才掀唇問道。「你是……?」
「我是委託你尋女的宋育,你忘了?咱們不是說好,只要你幫我找到女兒,我就把女兒嫁給你,另有溫酒兩壇,賞銀一千兩。」
宋鴻珞聞言,如遭雷擊地愣杵在原地。「你們……認識?」
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怪異,宋鴻珞隱隱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共犯氣息。
第十章
「我沒答應過你任何事。」袁浪行語氣平淡地斂眉,對著眼前的老者說道。
「你和阿爹一起騙我?」她艱澀地啟口,語調巍顫顫地。
袁浪行這回真是有口難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他與宋育的那一段相遇。「我沒有。」
她咬唇,凝望著心愛的男子,眉宇間儘是困惑,假若阿爹沒說謊,那……袁浪行對她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嗎?
心莫名的抽痛著,過度的震撼讓宋鴻珞壓根沒辦法思考。
完全處在狀況外的宋育喜上眉梢,笑得曖昧地又補了句。「原來你早辦好一切了,呵、呵!還同我說要酒不要人……」
「閉嘴!」袁浪行壓抑著心頭的怒火,眸底陰霾遍佈地瞥了宋育一眼後,繼而迎向宋鴻珞一臉受傷的神情。「我們談談。」
宋鴻珞晃了晃頭,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知道,你什麼都別說,讓我靜一靜。」
「珞兒!」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恨不得馬上拆了宋育的骨頭!
***
夜正深,伴著唧唧蟲鳴,宋鴻珞使勁想把眼淚眨回眸底,卻徒勞無功地流下更多淚水。
這些日子以來,她可以感覺到袁浪行對她的心有多麼真切,只是……一思及阿爹的話,她心裡那一丁點不甘心便悄悄鑽了出來。
他……真是為了阿爹那兩壇溫酒及一千兩才接近她,卻又出乎意料的喜愛上她嗎?
就算動機不純,日後發展出的真實情感,難道不能原諒他不單純的初衷嗎?
思及此,宋鴻珞的眼淚落得更急、更凶,這一切都怪阿爹出什麼「贈酒、給銀兩、嫁女兒」的餿主意。
思及此,她定要改掉老浪那該死的習慣,要不日後成了親,他會不會因為一罈美酒就被勾走了?
慢慢沉澱心中的思緒後,她理出一個明顯而無法否認的事實!她相信袁浪行愛她的心,她要與他共度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