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子,她正打算走出寢房時,一直杵在門口的宋育趁勢硬擠入女兒的寢房中。
「阿爹你做什麼?」
「阿爹才想問你,你想做什麼?」宋育瞇著眼,迎向女兒水溜溜的杏眸,一臉
防備。
她嚅了嚅唇,水般的杏眸綻出熠熠光輝。「我要和老浪談談。」
宋育啐了一聲。「談什麼談,甭談。」
一提起那個向天借膽的可惡老浪,他心裡便有氣,竟仗著他人高馬大,威脅起他這個未來丈人?
哼!虧他還不嫌棄他浪蕩、不修邊幅的外表,現下搶了他的心肝女兒,竟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哩!
忍無可忍,宋鴻珞瞠起清亮的杏眼,錯愕地問。「阿爹,他是你為我選的夫婿不是嗎?」
「欸!」他搖了搖頭,徹底否認。「不要再提那個奸詐的臭小子,他說謊欺騙咱們家閨女的感情!哼!他算什麼東西嘛!」
「他是怎麼樣的人,我比阿爹更清楚!」面對宋育,她挫敗地直想尖叫。
宋育固執己見,態度強硬。「傻丫頭,阿爹的決定不會錯,聽話,不要再想那個臭小子了。」
「當初說好了,我要嫁個會武功的夫婿來保護你,不是嗎?現下我找著了,你卻不守信諾!」
「他不是我要的人選。」宋育直接賴掉,索性來個死不認帳。
「阿爹,你會食言『更』肥!」他的態度讓宋鴻珞心寒。
他低下頭,張臂低頭看了看自己粗壯的腰圍,絲毫不知反省。「阿爹這樣才有不動如山的氣勢。」
宋鴻珞又氣又急地頻頻跺腳。「阿爹,我不同你瞎鬧。」
「不准你找他,你累了,乖乖躺回榻上歇著。」他恍若未聞,直接壓在門上當起門神。
讓女兒跑了一次,這回他可不會讓她再有機會逃跑!
***
好不容易等到女兒睡著,宋育走出寢房咕噥著。「全是一些酒囊飯桶,天都快亮了,竟然連個影兒都沒瞧見。」
他方叨念完,倏地一道人影出現在眼前。
宋育老眼昏花,被這突如其來竄出的身影嚇白了一張臉。「誰?」
「我要見珞兒。」冷冷掀動著唇,袁浪行沉鬱地開口。
「我這個做爹的可沒綁著她,她不見你,我也沒法子。」
「你擋在門口。」
「我就喜歡站這兒,這兒風景好。」宋育耍起嘴皮子道。
他耐著性子再次說道:「我要見珞兒!」
宋育不受威嚇,攤了攤手,一臉莫可奈何。「女兒是我的,我不給瞧,也不允嫁。」
「不管你想不想嫁,她都是我的妻子。」他的口氣不慍不火,卻透著股凜人的氣勢。
「哼!」宋育不以為然地冷哼了聲,下一瞬,寬額上青筋陡現,他動也不能動地杵在原地瞪大雙眼。「臭小子,你這個卑鄙小人,快幫我解穴──」
袁浪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未來丈人,多有得罪了。」
順利進入宋鴻珞的寢房,他杵在她的床榻前,靜靜地瞅著她猶帶淚痕的熟睡容顏。
「傻姑娘。」
他坐在床畔邊,揚指溫柔抹去她臉上礙眼的淚痕。瞬間,宋鴻珞感覺到臉上的騷動,猛地睜開眼。
兩人目光短暫交會,宋鴻珞眼眶驀地泛熱,眸光迅速迷濛起來。「老浪!」
「你……沒生氣?」他有些訝異。
「我只是想靜一靜,沒生氣。」宋鴻珞抬起手輕柔地撫過他清俊的臉,語氣有些哽咽。「我懂你、知你,怎麼會隨便生你的氣。」
「珞兒……」他鬆了一口氣,在她仍帶著淚珠的睫毛上輕輕烙下一吻,良久才歎道:「我快被你嚇死了。」
「怕我不要你,是不是?」她甜甜地取笑他,寒冷的心在瞬間溫暖了起來。
「當時我的確見過你爹,只是我並沒有接受他的條件。」
「為什麼?」
他側過臉斜睨她,絲毫不隱瞞。「當時只想醉死,沒想過要娶妻。」
她喉頭發酸,唇角卻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她偎進他懷裡。「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嗎?」
「嗯。」他低笑一聲,俯身親吻她的唇,就在這時,雜沓的腳步聲劃破寧靜的夜。
「什麼事?」緊張地抓住袁浪行的衣襟,宋鴻珞詫異地問。
「不知道,我去看看。」透過窗縫,他發現幾名官兵裝扮的衙差手持武器,將寢房外層層包圍住。
見他靜默不語,宋鴻珞急忙下了榻,透過木窗往外打量,這才發現袁浪行的處境有多危險。
「阿爹他到底想做什麼?」
「姑且不論你阿爹的目的為何,珞兒,你願意跟我走嗎?」袁浪行語氣凝重地開口。
她還未答,被點穴的宋育態度跋扈地叫囂著。
「該死的飯桶!快幫我解了穴!像你們這般磨磨蹭蹭的速度,是能抓得到幾隻耗子?」
「老浪!你有種就出來跟老子拚了!」
宋育抵達醉花塢後暗中調了批捕快,為的就是捉拿誘騙女兒的野男人。
沒想到這野男人竟曾是他中意的賢婿,但在袁浪行不知輕重的幾次冒犯下,宋育已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伴著宋育大殺風景的吼叫,宋鴻珞毫不猶豫地緊緊握住袁浪行的手。「老浪,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那你就跟著我一起到天涯海角吧!」袁浪行感動的在她額上烙下一吻。「抱緊我。」
他打橫抱著宋鴻珞,拉起她的小手圈住他的頸,腳尖一點,俐落地破窗而出。
乍見一道身影凌空飛掠而去,眼尖的衙差出聲喊道:「捉住他!」
無奈,僅在眾人眨眼瞬間,袁浪行俐落的身影,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緊接著,宋育氣炸的聲音迴盪在寧靜的夜裡。「你們這群沒用的飯桶──」
***
醉花塢櫃檯前,宋育大受打擊地托著下巴,重重歎了一口氣。
逼走女兒的那一晚,他留在醉花塢準備來個守株待兔,卻沒想到轉眼間過了三個月,女兒沒回來,他卻因為曠職太久,丟了烏紗帽。
日昇日落,他獨守醉花塢,無聊地打死了不少只蒼蠅,悶得發慌的心更加後悔當日無聊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