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懷音不認為自己言行有所不妥,她已經敬告在先,只怪他不當一回事。好在她也不是什麼習武的底子,否則下場可不僅是單單一拳。
「我以為姑娘家都是嬌滴滴,連話都說得輕軟。」
司空睿言下之意,是在暗諷她的粗暴?馮懷音冷冷地睞他一眼,要是以前,她還是小丫頭的時候,準是撲上去咬他個幾口,令他不敢再吭氣。
若不是爹娘早叮嚀、晚交代,要她像個大家閨秀一樣,別隨意就把壞脾氣顯露出來,留點名聲讓人探聽,別丟了馮家的臉面,要不然他也不會有這麼走好運的時候。
「那司空大人見過的女人,還真是不多。」她此話一出,令本司院裡的姑娘倒抽一氣,她的挑釁無疑是將自己推入死胡同裡。
他聞言欺近一步,低首在馮懷音眼前,那眉眼間盡現曖昧的氣息。「在下以為自己還算交友廣闊呢!」尤其是女人!他無不手到擒來,更從不曾為此傷神。
「那還真是自以為是過了頭。」馮懷音甜甜地笑,眼神卻惡狠狠的。
「是沒遇過如馮姑娘這般直性子的。」
她舉起緊握的拳頭,雖說不過是花拳繡腿,可她瞧這男人也不是什麼練家子,她區區這點力道,打在肉上也是會生疼的。
「我的拳頭是比我的性子還要直些,還盼司空大人見諒。」若是再有下回輕薄的意態,她鐵定多補兩拳送他當贈禮。
馮懷音撂下話,怒火攻心之下她也不願再多留,轉身欲走之際,卻又遭司空睿強拉進懷中。
「做什麼?」他是嫌方纔那一拳打得不夠疼,還想討第二拳嗎?
「馮姑娘打了人就想跑?」司空睿笑道,話說得輕鬆,然而手裡的勁道一點也不馬虎,掐得馮懷音腕子發疼。
「是你無禮在先!」
「但姑娘打人就是不對,未免也太野蠻。」
「我可比不過大人的厚顏無恥。」馮懷音說得咬牙切齒,難不成他想打回來洩憤?
司空睿眉一挑,低首湊近,便在馮懷音的臉上留下一個如蜻蜓點水般的吻,在她還未回過心神以前,便迅速地退離開來,淡淡地笑望著她。
「這樣才稱得上公道。」
「你——」馮懷音氣得顫抖,他這人分明就是狂徒!
「有來有往,也不算過分。」司空睿聳肩,見她氣鼓鼓地,便覺得可愛。
有些女人,是笑起來才好看,不冷不熱溫暖暖地讓人心情快活。而有些女人,是怒起來才嬌艷,怒沖沖的眉宇間燒著熊熊熱情。而她便屬於後者,性子嗆辣得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馮懷音哪裡受得來這種鳥氣?瞬間揚起手來狠狠給他一掌,打得所有人,包括司空睿在內,個個措手不及。
「你……你混蛋!」
第三章
幽香瀰漫,在夜裡盡顯曖昧的氣息。
輕紗飄飄,在風中隱隱流動成最誘惑的樣貌。
屋裡,一對男女交纏的身影,一陰一陽分野得清清楚楚,方纔的激情似乎還未延燒殆盡,隨時會在轉眼間再度熱烈翻騰。
雪白的身軀伏在精壯的胸膛上,那雙媚眼生波,溫柔嬌嬈得令人抗拒不了。
「疼嗎?」向莞撫著司空睿被打腫的下巴,嘴角還留有一點淤血。
司空睿輕笑,咬了她肩頭一口,那玩世不恭的神態,邪魅得狂放。「莫非你心疼了?」
「倒也不是,只是沒見你吃癟過。」向莞哼了一聲,但心裡是捨不得的。
「沒想到那丫頭開了先例。」司空睿嘴角勾起笑。「下回要是見面,就給她點苦頭嘗。」
「你不會要動馮先生的主意吧?」
「馮先生?你說她就是本司院最近請來授琴的先生?」
「可不是嗎,還是你將人家當成本司院的生面孔了?」向莞爬起身來,睞了他一眼。
「她看起來不過像個小丫頭,沒想到是個先生……」司空睿沉思片刻。「她說姓馮,該不會是那個以制琴術聞名遐邇的馮氏?」
馮氏制琴,在京城裡為第一把交椅,製出的琴器莫不教人趨之若鶩,然而造琴之術須講究其中無數細節,缺一不可,少了謹慎自然是造不出好琴。
再差的木質,也同樣能繃上琴弦彈奏出琴音,然而音色優劣高下立見,劣材終究成不了大器。甚且,馮氏在制琴此道之中,不但講究選材,更談陰陽造琴之說,是開足了同行的眼界。
司空睿萬萬沒想到,那個眾人口中傳了許久的馮氏第十代傳人,竟是個黃毛丫頭,俏生生的,卻也相當潑辣。
「是啊。」他何須大驚小怪?向莞真是不懂。
「原來馮氏第十代傳人,不過是個小丫頭。」司空睿坐起身,邪魅的瞳眼裡,透露出些許驚異的光彩。
向莞挨近他心口。「怎麼,馮先生嗆辣辣的性子,對了你的脾胃?」
「你何時成了我肚子裡的蟲?」司空睿下了床,精壯的身子在窗外的月色照耀之下,一舉一動都蘊含著慵懶懶的氣息。
見他穿上衣衫,向莞感到詫異。「要走了?」
「你知道我不在外頭過夜的。」司空睿將自己打理妥,轉身就要離開屋裡。
向莞自後頭擁住,忙攔著他的身影。「只有一夜,為我破例吧。」想想,他們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然而他卻若即若離,一如當初。
司空睿拉開她的手,甚至頭也沒回地說:「不會有例外。」
「是不是我方才說的話你不喜歡聽?」要不,他怎會走得比往常還早?司空睿的個性她不會拿捏不準,這男人看似冷淡,可喜好都由著他性子走。
「向莞,穿上衣,夜裡涼了。」他淡淡地道,視線留在窗外的月色中,溫存後的激情,在他眼裡全然不見蹤影。
「下了床,你倒是翻臉不認人了?」向莞輕笑,說到底,他也不過當她是個青樓女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有了索求可供發洩,不過是他身下承歡的對象。
司空睿一掌擒住她的咽喉,將她粗魯地按在桌案上,不顧她喊聲疼,另一手滑向她軟嫩的身軀,燃下點點名喚情慾的花火。那雙黯瞳裡,亦無半點溫暖的熱度,依然是那樣冷冷淡淡,卻始終含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