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澄看著他一面開車,一面卻仍可以優閒講著電話的修長側影,心神有一陣子陷入迷亂當中。
向晚的夕陽在他俊秀的面龐覆上一層金粉,流轉著讓人沉醉的光影,他性感的唇富韻律地合啟著,令人有股衝動想要湊上去親吻……
「怎麼了?」他微帶訝異的嗓音喚回了她。
她一凜,立即端正臉色直視前方,「是誰打來的電話?」
「不重要的人。」
「是女人吧?」
「你知道?」
果然!袁真澄秀眉一軒,心底奇怪地升起一股澀澀的感覺。
上回也是這樣,一整個星期天他接了不下十通女人的電話,雖然那天她有大部分時間處於神智迷濛的狀態,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看來你挺受歡迎的嘛。」
他怔仲數秒,終於微微一笑,「是黎之鵬受歡迎。尤其一到週末假日,女人的電話就特別多。」
「她們打來做什麼?」
「自然是約我出去了。」
「你會去嗎?」
「當然。」他笑得更加可惡了,「黎之鵬可是有名的情場浪子,我總要把他這個特性詮釋得盡善盡美。」
「這麼說你跟那些女人約會都只是為了工作需要?」她衝口而出,但立即明白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該死!瞧他那副得意非凡的神情,想必認為她在吃醋吧!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純粹好奇……」她解釋著,卻明白自己正將事情導入更加尷尬的方向。
「別嫉妒,甜心,」他彷彿有意氣她,「至少我今晚是跟你在一起,不是跟那些女人。」
「別胡說八道了!」她反駁著,心跳卻不自覺加速,「我為什麼要嫉妒?你今晚陪不陪我又有什麼關係?」
「但你希望我今晚陪你,不是嗎?」他笑得可惡,「為了你我還特地取消週末狂歡宴呢。」
「什麼週末狂歡宴?你在說什麼?」
「每個禮拜六鵬飛樓舉行的瘋狂晚宴。」
「鵬飛樓?」袁真澄迷惘地覆誦。
「就是你面前這一棟。」
她調轉眸光,這才發現車子正駛入一座小型庭園旁的車庫。
「下車吧。」他將陷入怔忡狀態的她拉下車,來到一棟建築物前。
她仰起頭,近乎著迷地打量眼前的建築。說實在話,這並非什麼了不起的豪宅,也不似她夢想中的城堡雄偉壯觀,但雅致的三層樓建築外觀硬是流露出讓人心整個溫暖起來的馨和感。
「鵬飛樓。」她念著雕在灰色石板門簷的三個字,「這裡是?」
「我的……黎之鵬的房子。」
「他的房子?」她怔怔地,隨著他穿過門廊,踏入挑高兩層樓的大廳,不可置信地望著闊朗的四周,大理石地面清楚地映出她震驚的臉龐,「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
「事實上他很少住這裡,這裡是他專門用來舉辦週末社交宴會的地方。」
「他不住這裡?」她拉高語音,「這麼大的房子光用來舉行宴會?」
「嗯。」
「天,竟有這麼浪費的事!」她緊緊皺眉,聲調開始充斥強烈的不滿,「他建這棟房子只為了辦宴會?」
「不,事實上我……他是為了替一個朋友實現對建築的夢想。」他訝異於她的反應激烈,
「對不起。」袁真澄終於察覺自己不善的語氣,「我只是無法諒解世上竟有這種完全不必考慮經濟壓力的人。」
他怔然。
她則幽然歎息,朦朧的眸光掃過週遭每一個最細微的角落,「好棒的房子,真是羨慕這些有錢人。」
「你喜歡這裡?」
她點點頭,眸子仍無法離開天花板一座璀璨亮眼卻又不失高雅細緻的水晶吊燈,「嗯,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的話,也會為自己蓋;一棟像這樣的房子。」
她充滿嚮往的神情讓黎之鵬不住想皺眉,倏地撇過頭不敢再看。
「帶我參觀這棟房子吧。」她忽然央求他,嗓音蘊著真正的興奮。
他答應了她的要求。
於是,從每個禮拜六必用來舉行晚宴的大廳開始,他帶她一處處仔細參觀,餐廳、廚房,甚至連寬闊的浴室都讓她發出欣悅的讚歎。
二樓,是他的書房,以及幾間用來招待朋友的客房。
「好棒的書房!天,全都是書櫃呢。」她驚喜地喊著,目光凝定他從二樓直達三樓的一面牆,那面牆上嵌著一體成型的書櫃,其間,滿滿的全是書,有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日文的,甚至還有拉丁文古書。
大部分的書都不是他的。
黎之鵬暗暗汗顏。其實,當初依著嚴寒的構想請建築師打造這面書牆時,他曾經在內心掙扎數秒。畢竟,他又不是那種愛讀書的人,打造整面書牆似乎有些做作,不過當他轉念一想,只要將他哥哥之鶴從小到大收集的書籍全部照數搬來,鐵定也夠把這些書櫃裝滿了。結果,不但裝滿整整一面牆,之鶴甚至還留下一些自己特別鍾愛的沒寄放在他這裡。
中文系教授就是不一樣,果然學識淵博,不像他,除了商業方面的書籍其他沒涉獵幾本。
袁真澄拾著原木樓梯上樓,仔細欣賞了書房上層休閒的裝潢,那裡鋪了一條柔軟的絨毛地毯,有別於樓下的闊朗,經營出一個小小的、舒適的讀書空間。
「這個男人好厲害,他不可能把這些書全部看過吧?」她從樓梯口往下喊道,語氣滿是讚歎。
「絕不可能。」他自嘲地回應,「你可以相信。」
袁真澄從樓上飛奔下來,「設計這棟建築的人是誰?」她仰起一張寫著欽慕的容顏,「我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書房。」
「我的……黎之鵬的朋友。」
「他真了不起,這棟房子不論是外觀還是內部,全都是一級棒的,他肯定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建築師。」
「這個嘛……」黎之睡瞪著她煥發著光彩的清秀容顏,心情不知怎地有些低落。
當然,他並不是因為她毫不掩飾地稱讚嚴寒而感到不是滋味,畢竟連他自己都很欣賞好友這方面的才氣,只不過他第一次見她對一個男人如此服氣,偏偏那個男人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