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袁真澄可以感受到好幾道集中在她背後的灼燙視線。
他們都等著看好戲吧?想看看她作何反應?
她要讓他們看戲嗎?當然!她天生就是出色的演員,有了舞台豈能不好好發揮演技?
而且,要演就要演得天衣無縫,精采絕倫,才不辱沒她頂尖P.A.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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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她究竟搞什麼鬼?
黎之鵬面無表情——天知道他花了多少氣力才能勉強維持面部肌肉毫無一絲牽動——瞪著他那宛若花蝴蝶翩翩飛轉於會場各個男人懷間的妻子。
他的妻子!他嘴角譏誚一彎,那是假設袁真澄還記得她的身份的話。
事實上,她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是個有夫之婦,專心致志地演起高級交際花的角色來。
就算最頂尖的交際花也未必如她一般大膽,敢在自己的保護人面前與別的男人調情——唯有她!
他面色一白,不覺收緊手指,掐得擁在懷裡的女人肩膀一陣激疼。
「好痛!」
一聲尖銳的嬌呼喚回黎之鵬心神,他俯下頭去,「怎麼了?」
她皺眉,「你的手掐得我好疼。」
他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連忙鬆開她的肩,「對不起。」
「沒關係。」她柔柔一笑,仰望他的臉龐在去除痛苦後再度恢復迷離,「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淡淡回應。
她聳聳肩,沒再逼問他,雙手欲重新搭上他寬厚的肩,他卻忽然失去了跳舞的興致,躲開她的手。
「晚了。」他簡單地一語帶過,「我想我該走了。」
「晚了?」她怔怔一句,難掩震驚神色,「現在還不到十點!」
「我累了。」
「累了?」她更加不信,「一向精力充沛的大眾情人也有疲累的時候?從前鵬飛樓的週末晚宴,你一向最有本事玩通宵的!」
他只是微笑,「今非昔比。」
「因為婚姻?」她銳聲問道,眸光朝遠處正與一名男子共舞的袁真澄飄去,「因為她?」語氣抹上淡淡的妒意。
他隨著她調轉視線,下頷肌肉不覺一牽。
「我還以為婚姻對你沒多大影響呢,這些日子你不照舊出入俱樂部,夜夜笙歌?」她挑挑修得細緻的柳眉,「你玩你的,她玩她的,不是嗎?」
「她玩——她的?」
「不是嗎?」他怪異的語氣讓她眉毛挑得更高了。
「她不能玩。」他冷冷地宣稱,冰冽的眸光激得眼前的女人一陣顫抖。
「她不能玩?」她茫然地重複。
「不錯。」他肯定她的疑問,接著微微欠身,「今晚能與你共舞是我的榮幸,我先告辭了。」
語畢,他便堅定地旋身,毫不遲疑地朝他那個不知檢點的妻子走去。所有打算與他打招呼的賓客在瞥了一眼他面上嚴肅的表情後都識相地打消了念頭,自動分出一條路讓他通過。
不到一分鐘,他便來到袁真澄面前,幾乎是半強迫地托起她的手臂,「走囉,真澄,別忘了我們晚上還有事。」
袁真澄只是不悅地瞥他一眼,「我還想跳舞。」她語音清脆,蘊藏強烈挑釁意味,「此外,我也記不得我們晚上還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記得的。」黎之鵬語音輕柔,圈住她的眸光卻冷冽而危險,「別告訴我你忘了。」
我是忘了。
她很想對他這麼說,但在眸光與他的交接後,她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的眼神太冰,太冷,她從來不曾見識,以後也不想有機會再見識。
惹他生氣不會有好結果的,她聰明地作出判斷,自從他那天在鵬飛樓表明真實身份後,她便直覺這男人掩藏了她不熟悉的一面,必要時他可以是非常冷酷的。
於是她默默點頭,收回另一隻搭在男人肩上的手,決定乖乖隨他離去。
但那個與她共舞的男人卻十分不識相,拉住她抽離的手,「之鵬,何必那麼小氣?你妻子跟我跳得正盡興呢。」
他微微一笑,目光直視黎之鵬,眼神帶著某種挑戰意味,而黎之鵬回視他的眼神同樣不和善。
兩個男人幾乎要激盪出火花的視線讓袁真澄心中一顫,她淺淺一笑,試圖打圓場,「很抱歉擾你雅興,曾先生,不過之鵬跟我真的有事,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留一支舞給你的。」語畢,她禮貌地朝他點點頭,挽著黎之鵬的手臂就要離去。
她本想就這樣抽身而退的,但男人在他們身後揚起的嘲諷語音卻留住了黎之鵬的腳步。「我聽說了,之鵬,據說黎氏最近運氣不怎麼好啊。」
黎之鵬旋身,眸光銳利一閃,「什麼意思?」
「你們在東南亞的投資因為外匯操作失利損失了好大一筆,不是嗎?」姓曾的男人姿態優閒地說道,「準備在大陸進行的投資計劃又在萬事俱備時,偏偏欠了政府吹的東風——地也買了,廠辦也蓋了,連路都鋪得差不多了。唉,」他搖搖頭,像是同情又似嘲弄,「這下虧大了。」
「黎氏最近確實不太順利。」黎之鵬語氣淡然,「但還不至於讓你為我們操心吧?」
「我只是好奇。」男人聳聳肩,「或許你就是因為業務不順,今晚脾氣才特別大。」
「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真的火氣不小也絕非因為黎氏。」他微微一笑,眸光若有所指地掃視了有意朝他挑釁的男子全身上下一圈,接著轉向在一旁呆立的袁真澄,「走了,真澄。」
她點點頭,愣愣地隨他離去,滿腦子迴盪著那男人剛剛所說的話,完全沒注意到大廳裡朝兩人集中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
一直到上了屬於他們的私家轎車,司機也發動了車子,她才被他一句冰冷言語帶回現實。
「你今晚玩得挺愉快嘛!」
她微微蹙眉,「不行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驀地偏轉身子將她定在椅背,眸子點燃火焰,「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