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的又怎樣?」她坦然承認,強迫自己不准迴避他逼人的眼神,「只許你一個人玩得盡興,就不許我也自己找樂子?」
「我說過,我黎之鵬的老婆不許在外頭勾引男人!」
「我沒有勾引男人!」她不覺高聲反駁,「只是跟他們跳舞而已。」
「跳到幾乎整個人膩進人家懷裡?」他咬著牙,「就算交際花也沒你如此放蕩!」
「我放蕩?」她語氣更加高亢了,「不過和幾個男人跳了幾支舞就叫放蕩?那你自己又怎麼說?跟會場裡每一個稍有姿色的女人調情!她們哪一個不是膩在你懷裡?哪一個不是摟得你緊緊的?莫非她們全是交際花?」
他一怔,眸中憤怒的火焰忽地一斂,轉為充滿興味,「你嫉妒?」
「我沒有!」她直覺且迅速地反駁。
「你有。」他饒有興致地宣稱,嘴角邪邪一彎。
「沒有沒有沒有!」她恨他如此從容自大的表情,別過頭去,「你少自以為是。」
「你是嫉妒。」她愈是不敢直視他眼眸他便愈確定,方才席捲他全身的怒氣不知怎地消褪無蹤,嘴邊的笑意卻不斷加深,「承認吧!」
他不生氣了,她卻氣得渾身發顫,黑眸灼亮地瞪視他,「是!我是嫉妒怎樣?哪個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當著自己面和別的女人調情?你一整個晚上故意當看不見我也就罷了,還非得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的氣我嗎?」
他只是淡淡地笑,一手挑起她線條倔強的下頷,語氣慢條斯理,「所以你是因為氣不過,才故意像只花蝴蝶似地飛來飛去?」
她高傲地別過頭,「我演得不錯吧?」
「相當好,不愧是頂尖P.A.。」
他忽然低啞的嗓音激得她脊髓倏地竄過一道暖流,身子不覺一軟。
他彷彿感受到她敏感的反應,嘴角再度挑起性感的弧度,大拇指輕輕按撫著她的下頷。
「別這樣碰我。」她抗議著,語音卻是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軟弱。
「為什麼?」他好整以暇地問,「我高興碰你就碰你,你是我妻子,不是嗎?」
「我只是你名義上的妻子。」
「那並沒有什麼不同。」他笑,「我不是說過嗎?即使我們簽了那紙契約,我們仍然是正式夫妻。名義上是,實際上也是。」
只是加了一項離婚後會分她一半財產的條款而已。
袁真澄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半帶苦澀地。
這正是婚姻——她一向如此認為,不是嗎?而且比一般的婚姻還多上幾分保障與福利。
他所要求的不過是婚後仍然流連花叢的權利,以及不許她採取同樣舉措的附加條件而已。
就算他們是所謂因愛結合的夫妻,這樣的情況仍然可能發生的,不是嗎?為什麼她要如此氣憤、如此不安、如此急躁?
為什麼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微笑會讓她的心莫名抽痛至此,甚至幾乎失去理智?
是他太過分,或是她太強求?
「真澄,」他低沉的嗓音溫溫柔柔地拂過她耳邊,「你在想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
不該想的,多想只有讓自己更加茫然無措而已。別試圖去釐清自己的想法,最近的她已經愈來愈難以瞭解自己了。
可是為什麼——明明要自己別再想了,為什麼心臟仍是如許絞痛,心緒仍是如許慌亂?
為什麼心底會莫名地湧上一陣酸意,一股奇特的熱潮悄悄漫上眼眶?
「你哭了。」他突如其來一句,發現了她不受控制悄然墜落的淚珠,定住她下頷的手指一緊。
她一驚,這才察覺淚水不知何時驀然墜落,連忙伸展衣袖拭去,並立即偏轉身子背對他。
「為什麼哭?真澄,是因為……我嗎?」他低低地問,嗓音奇特地帶著某種遲疑,又像壓抑著某種情感,澀澀、幹幹的。
她搖搖頭,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心頭像壓著千萬種無法甩脫的委屈與自憐。
「別哭了。」他語音瘖啞,伸手轉過她身子,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她,「別哭了。」
「別管我。」她倔強地說,纖細的雙肩仍是不停打著哆嗦,像遭受狂風無情摧殘的花蕊。
他凝視她良久,忽地長歎一口氣,伸手抹去她頰上淚痕,「別哭了,你哭得我受不了。」
「為、為什麼?」她氣息仍是不穩。
「因為我心疼。」他坦然承認。
她倏地一驚,揚起清清秋水怔然凝望他。
他沒有迴避她清亮的美眸,只淺淺一笑,接著俯下頭,溫柔攫住她艷紅菱唇。
她想躲避的,她不該讓他在整晚無視於自己的存在後,又給他隨時可一親芳澤的權利。
她不該屈服於他的魅力之下的,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如此輕易棄械投降。
但她仍然投降了,或許是因為他細膩的親吻太溫柔,或許是他身上傳來的氣息太迷人。
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只能嚶嚀一聲整個人偎入他懷裡。
第九章
他愛上她了。
黎之鵬熄了引擎,怔怔地望著前方。
車子早已停在鵬飛樓前,他卻遲遲不敢下車。
真是莫名其妙!這是他的房子啊,為什麼他要進門還得如此猶豫不決?
但他就是不敢輕易打開車門。
因為他發現自己愛上她了,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他的理智也不容許他再逃避現實。
從那晚激情過後他更加確認這一點。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告訴自己對她的感覺並不是愛,只是莫名的佔有慾,他之所以娶她也只是想乘機教訓她眼中不該只有金錢。
他想讓她知道,為了金錢嫁給一個男人是多大的錯誤。
他要她認錯,要她明白世上最重要的不是金錢,要她承認他本人比金錢更吸引她,他要她——愛上他。
因為他管不住自己已經愛上她的心。
黎之鵬長長歎息,嘴角拉起一絲不甚明顯的苦笑。
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又愛上一個女人呢?他明明已經發誓今生絕不再動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