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知道,我一找到地方立刻通知你。」
「說定了,你一找到地方我馬上搬過去跟你一起住,我媽真丟臉耶,居然趕我的朋友!」
「三八姊妹,我在你家也住得夠久了,你替我謝謝曾媽還有曾爸的照顧。」她竭盡所能的安撫,明明想哭的人是她欸。
「你這爛好人。」公主快哭了。
「是是我爛好人。」
趁著大水還沒有淹沒良田之前,汪靚靚趕快腳底抹油。
離開曾家那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遠離公主的激情相送,她亂烘烘的腦袋這才有了沉澱的空間。
沒時間頹廢。
她的房租預算不多,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事,要房子過得去又要不能離開市區太遠,她會不會要求太多?
她找上電視上廣告打得最凶的仲介公司,挑來挑去耗了老半天發現有個地方滿合適的,租金一個月五千五百,還附設傢俱,大台北地區耶,居然有這麼便宜的地方胖胖的仲介允諾可以馬上帶她去看房子。
不過,稍後她馬上知道房租為什麼那麼便宜了。
車子由市區往郊區走,高樓大廈越來越少了,老舊房舍也要隔著老遠才看到一撮,接著往山坡上爬,好一會才看見半山腰上的房屋群。
「我停車,你先上去看,我人胖對那些彎彎曲曲的階梯有些怕。」明明車子裡冷氣充份,噸位真的很大的仲介還在拚命抹汗。
汪靚靚接過胖仲介遞給她的紙條,「就上面的地址?」都到這節骨眼上了,走一步算一步嘍。
「要是找不到,隨便問一下人老吳的家大家都知道。」
「嗯。」一眼看上去好幾百階的石梯跑不掉,難怪仲介要怕。
「小姐,我留個手機電話給你,有事打給我。」
「應該不用吧,我不用那東西。」汪靚靚笑一笑,她的笑自然得像山邊清濺的山泉,讓人舒服得忘了塵囂。
這年頭還有沒手機用的山頂洞人嗎?胖仲介搖搖頭。不稀奇、不稀奇,這年頭要什麼人沒有……
階梯的兩旁幾乎都是老屋子,褪色的紅牆一堵又一堵,每天在這裡爬上爬下的人真有本事。
「你說什麼?」似曾相識的聲音突然響起。
汪靚靚回頭,大概是走得太喘了,這幾個月在曾家吃好用好的,以前在老家鍛煉的體力通通付諸流水,才爬了不過上百個階梯就喘得像要報廢的老車。
太過專注在邁步上面的她,壓根沒發現有誰靠近。
「啊!」
「不必不好意思,我還聽過第一次爬這階梯的人更不堪入耳的咒罵。」
她不中用的攀著青銅色的階梯扶手,小嘴張了張,手捂著還跳個不停的胸口,「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見鬼了,又看見他,台北真的這麼小嗎?
申無敵肩膀上扛著單車,一身休閒服裝,額頭一滴汗也無,這樣的他多了份狂狷,不只吸引人,說真的要一下把眼光移開很不容易。
「這證明地球是圓的,走到哪都會碰見熟人。」他很意外,因為這份巧合,他不由得對這女孩留上了心。
「見三次面就算熟喔?」
他就算笑起來五官也帶著狠勁,如果他混黑社會的話,應該也很能讓人驚艷才是。
三次?「看起來你已經想起來我是誰了。」
「嗯啊,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天她走到公園口時就認出他的聲音了,連頭也不想回的趕緊逃離,就怕沾到他又會被帶賽到什麼事。
不過這是昨天的想法啦,第三度相遇,她奇異的開始對他產生一種熟悉感來。
所謂無三不成禮、無巧不成書嘛!
「我才想問你,你來這裡有事?」
她晃了晃手上的地址。「我來找房子。」
在階梯邊有長椅可以讓人稍事休息,汪靚靚很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去,彩色娃娃頭的珠珠包包挪到膝蓋上擱著。
「累了?」
「這樓梯在下面應該豎立標語,提醒路人要自備礦泉水。」她之前到處探勘、分金定穴的體力都到哪去了?人真的不能太好吃懶做。
難怪仲介把這段路視之為畏途,寧可躲在車裡吹冷氣也不上來。
申無敵把扛在肩頭的單車放下,也在長條椅的一邊坐下,不慌不忙的從單車後座拿出一小瓶礦泉水。「全新,沒開封,請安心飲用。」
汪靚靚也不客氣,接過來打開瓶口,咕嚕咕嚕的喝下一大口。
「謝謝,我等一下買一瓶還你。」
「一瓶水不算什麼。」他用圍在脖子的毛巾抹了抹臉,一手搭在椅背上,那調調、那神情彷彿和空氣是一體融合的。
她竟被他這自在瀟灑的模樣給電了下,這男人,骨子裡其實是溫柔的吧給她水喝、陪她說話,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相較他相親那天的匆促魯莽,實在很難教人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如果沒有這後來的相遇,她也不會有機會發掘他有這麼多重的面貌,這也就是說,她對他印象整個顛覆了吧……
「這裡很漂亮吧?不同於一般高度的視野跟風景,讓人忍不住感歎每天在都市裡奔波忙碌為的是什麼。」申無敵讚歎道。他知道汪靚靚的目光停在他臉上停得有點久,他突然發現,自己竟不介意被她這麼看,大概是她的視線很單純吧,對他無所求的單純。
的確。汪靚靚跟他並肩坐著,看著這城市的輪廓,空氣雖然不算太好,有些迷濛灰茫,感覺卻是無以倫比的美麗。
「為的是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在這裡欣賞風景,呼吸乾淨清涼的空氣啊。」她笑。
一個型男搭配上美麗的風景,人生難得有這麼好的運氣,兩種美景都在她身邊耶。
也許人的運氣在壞到谷底的時候會反彈回來也說不定,跟他並肩坐在一起就是好的開始吧?
申無敵聞言後,先是有些沉思,烏沉沉不見底的眼瞳竄過火花,少有笑意的唇抿出弧度。
「你應該不知道這裡生活機能不如城市來得方便吧?」他很壞心的潑冷水,就是想看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