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撫了客戶,到安親班接子律回家的時間卻是嚴重耽誤了。
她趕緊撥了電話到安親班。
「對不起,翁老師,我是子律的姊姊,今天因為工作耽誤了去接子律的時間,很抱歉,我馬上就到,馬上到!」
沒等老師回應,她掛了電話變身為神力女超人,在擁擠的捷運車站外,奮勇穿越人群,火速朝安親班趕去。
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她縮短成五分鐘,然後累得自己氣喘吁吁的站在安親班門口,「翁老師,不好意思,我來接子律了。」
「子律的姊姊,你怎麼跑來了?」翁老師覺得納悶,「子律已經回家了啊!剛剛你匆忙掛了電話,害我什麼都來不及說,我試圖回撥告訴你,可是你都沒有接。」
她一把抓住翁老師的手,「這是怎麼回事,你說,子律已經回家了?」
翁老師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該死!他不可能自己回家啊,子律都是我每天親自來接他回去的,他不會自己離開的……」孫子嫣臉色頓時嚇成慘白。
現在治安惡化,別說是小孩子了,就連大人都隨時身處危機,她再怎麼忙,也不可能讓子律一個人落單回家。
萬一發生意外,是什麼都無法彌補的。
「翁老師,你怎麼可以讓他自己回家──」她難掩心焦。
「子律不是自己回家,你們家有人來接他。」
「我們家?誰?除了我還會是誰?」她揪著翁老師的手追問。
「你先生。子律一看見他來,就整個人跳上他懷裡,滿口姊夫、姊夫的喊。」
雷崇熙嗎?是他來接走子律的嗎?
可她明明沒跟他說過子律下課後會在安親班啊?
翁老師一臉莫名其妙的望著孫子嫣,好像在質問她:你怎麼連自己老公也不認識?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沒聽你提起?」翁老師好奇的問。
被她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的,孫子嫣攏攏凌亂的頭髮,答非所問的呢喃,「是嗎?那、那我回去了。」
她匆匆告辭,轉身飛也似的直住家門趕去。
才開了第一道鎖,她就歇斯底里的喊,「孫子律,孫子律──」
「姊,你回來啦!」那個害她全身細胞嚇死過一遍的孫子律,正在客廳裡蹦蹦跳跳的玩樂著。
她雷霆萬鈞的殺到弟弟面前,「我剛剛到安親班去了。」
「幸好姊夫來接我了,要不然我又要白等那麼久。」
「但是你嚇死我了──」沒接到人的心情,可是比被暴力討債還要恐怖欸!
聽見兩姊弟的對話,捲起袖子,穿著圍裙的雷崇熙手握鍋鏟的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了?」
孫子嫣已經累得說不出話,跌坐在地板上,不斷喘氣。
果然──
「啊!我的便當!」她把便當遺忘在捷運車廂裡的椅子上了。
天啊,她今天到底是在做什麼?怎麼會狀況連連。
孫子嫣懊惱的賴在地上,真想當場把自己打昏,丟進資源回收桶。
「別管便當了,去洗手,準備吃晚餐了,以後我們家不需要買便當。」雷崇熙儼然有一家之「煮」的決心。
「不買便當要喝西北風嗎?」她沒好氣的回應。
等等,她剛才沒聽錯吧?雷崇熙竟然說──我們家!
「奇怪了,你怎麼會比我早下班?」她睨了他一眼。
這男人不是H&W的超級大顧問、台灣的第一負責人,照理說,他應該要瘋狂加班、努力應酬,忙得昏天暗地,這樣才像是個受倚重的高階主管啊!
為什麼他還有閒情逸致穿她的圍裙,用她的鍋碗瓢盆,霸佔她的廚房,在那邊掌杓下廚煮晚餐?
似是看穿她的疑慮,雷崇熙淡淡一笑,「德國人雖然對工作十分嚴謹又龜毛,但是沒有人喜歡加班,只有亞洲人才喜歡犧牲家庭時間,像個傻瓜似的待在公司加班,結果到頭來也沒賺到大錢。」
「你在罵我傻瓜嗎?」她今天就是加班才狀況一堆。
孫子嫣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嘖嘖,沒想到原本穿在她身上還嫌寬大的圍裙,現在穿在雷崇熙身上卻緊繃得嚇人。
不知怎麼的,明明應該是很賢慧、溫馨的感覺,卻讓她當場忍不住失控的大笑起來。
「哈哈……」眼淚都飆出來了。
「你在笑什麼?」雷崇熙納悶的問。
她揮揮手,止不了笑,也說不出話。
他歎了一口氣,逕自走回廚房,免得一鍋好菜變成焦炭。
孫子律搖搖頭,走到姊姊身邊,人小鬼大的伸出手往她額上一擱,「姊,你發燒啦?當心別燒壞腦子。」
「臭小子,作業寫完了沒?」
「早就KO了。」孫子律用電玩的語法狂妄的回答。
這個孫子律真是欠揍,有了雷崇熙撐腰,就無法無天起來。
但是,好溫暖,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好溫暖喔……
顧不得狼狽,孫子嫣走向廚房瓦斯爐前的高大身影,出其不意的張手抱住雷崇熙的腰,把臉緊緊貼上他的背脊。
「你自己說的喔,那以後我們家就不買便當。」
雷崇熙沒有吭聲,只是臉上的表情柔得不得再柔,嘴角高高的拉扯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唉,怎麼會有這麼幸福的一天呢?」即使晚上躺在床上,孫子嫣仍不可置信的反覆問著自己。
***
半夜睡不著覺,孫子嫣不知道把心情唱成幾首歌,只因為掛念客廳沙發上的人──雷崇熙。
「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說實話,那張快要走入歷史的陳年老沙發一點都不大,偏偏雷崇熙長得人高馬大,想要整個人平躺在上頭都很勉強了,真不知道他夜裡怎麼翻身。
肚子裡,由雷崇熙掌廚的豐盛晚餐還沒完全消化,孫子嫣彷彿還感受到濃湯的鮮甜滋味,伴著麵包的紮實口感,融洽的進入她的身體,在跨過幾個小時後,還強烈的在她身體裡留下幸福的飽足感。
跟雷崇熙的手藝一比,外頭餐館販售的便當真是叫人難以下嚥,她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有辦法忍受那些一成不變的油膩便當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