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崇熙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孫子嫣當初先背離他們的婚姻,可他卻還是想念著她,深深的思念。
他向閻伯威問起她的近況,可是閻伯威什麼都沒說清楚,唯讀用一雙不諒解的眼神望著他,像個餌,勾引著他回去……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任何可能出現的答案,都讓雷崇熙陷入空前的焦慮不安。
他嚴重失眠,接下來的日子,他根本無法去想任何一樁跟建築有關的東西,腦海裡不分日夜的充斥著孫子嫣三個字。
「欸,雷,你發啥愣?」邁爾趕緊搖醒他的異樣沉思。
「抱歉。」他掩飾失態的喝光面前的馬丁尼,卻掩飾不了他的心被一個女人羈絆的事實。
這是邁爾所不曾見過的雷崇熙。
原以為雷崇熙的心因為對建築的狂烈專注,是以容不下任何女人,然而事實並不是如此,塞爆他左胸那窄小空間的不是建築,而是一個已離開他的女人。
難怪不管杜蕾莎怎麼努力,始終無法讓雷崇熙多看她一眼。
「你打算怎麼做?如果沒有頭緒,就算回到台灣,也只是大海撈針。」
「閻伯威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雷,你是個優秀的人才,失去你是H&W的損失,不過既然你想回台灣,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什麼兩全其美的主意?」
笑而不答,「交給我,這個我來幫你安排。」邁爾拍拍他的肩膀,結清了酒錢,起身離開酒吧。
***
台灣台北,海威空間規劃工作室。
中午休息時間過後走進辦公室,該是大家為客戶委託的設計圖埋頭苦幹的時候,偌大的辦公室裡卻沒啥人,只有助理安分的坐在位子上。
海威是個迷你工作室,全公司上下不超過十個人。
為了不讓死板板的隔間把員工囚禁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除了必須的會議室外,空間規劃利用既有桌屏,巧妙的區分出每個人的空間領域,並且保存原有空間的整體寬敞和透光性。
瞧,放眼所及,有人把限量公仔安置在這兒,也有人把植物園搬進公司,就連迷你小酒吧也大搖大擺的進駐,整個工作室熱鬧、豐富得像座樂園。
然而,此刻樂園寂靜無聲,透著一股詭譎氣氛。
孫子嫣解下外套,對一旁的助理問:「均達,其他人都去哪裡了?」
助理把手指往唇上一擱,「噓。」旋即神秘的指著緊閉的會議室。
「怎麼了?」孫子嫣也跟著壓低音量。
「好像德國那個Case有點問題,伯威老大跟定海哥雙方爭執不下,已經討論整個早上了,吵得連飯都沒吃,其他人發現苗頭不對,跑得跑,躲得躲。」
聞言,孫子嫣不放心的看向會議室。
幾個月前,身為工作室大老闆的閻伯威突然提議要參加比稿競賽,想要爭取德國H&W集團投資台灣房產的第一個大案子。
說實話,以海威的迷你規模,要想跟其他規模龐大、資源充足的設計公司競爭,其實是有難度的。
由於這個決定關係到海威能否跨出既有現狀,向外蓬勃發展,姑且不論成敗,不嘗試看看,任誰都不會心服口服。
工作室裡所有的人紛紛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支持。大夥兒連續熬夜好幾天,集思廣益的參與規劃,每個人都在短短的時間裡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熊貓。
好不容易贏得這個超級大客戶的青睞,接下來就是執行了。
照理說事情應該會很順利,孫子嫣想不出有什麼原因,會讓素來溫和、緊密的兩個人發生這麼嚴重的爭執。
她打開電腦,查看手邊的設計圖,突然緊閉的會議室打開了。
「子嫣,你進來一下。」閻伯威朝她招招手,一旁的歐定海則是陰鬱的緊抿著唇,好像還在怒火上。
她起身走向會議室,「怎麼了?你們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歐定海抹了抹臉,放鬆臉部線條,「沒事,子律還好吧?」
「嗯,已經看過醫生了,剛剛送他回家休息。」
「那就好。子嫣,你這邊坐,我們聊一下。」閻伯威關上會議室的門,將她安置在椅子上。
「怎麼了?你們兩個突然變得很嚴肅。」她試圖緩和氣氛的笑問。
歐定海瞪向閻伯威,要他自己說明。
「是這樣的,原本H&W的希雅貢大樓內部空間設計圖已經定案了,可是台灣這邊的負責人臨時被召回德國總公司……」
她第一個反應是以為案子沒了。「但是我們雙方已經簽約了!」孫子嫣搶白。
「對,已經簽約,案子還是我們的。只是即將來台接手主導的人,並不是很滿意我們的設計,對方希望能有更多元性的設計風格加注在這一次的建案。」
「怎麼可以這樣──」這是定海哥嘔心瀝血主導的案子,難怪他這麼憤怒。孫子嫣同仇敵愾的發出抗議。
「聽著,除了既有的定海,我把我們工作室其他人較具代表的設計風格作品送給對方審核,對方看過之後,似乎是對你的風格情有獨鍾,所以,他們在定海的前衛潮流風格外,另外選定你的溫馨走向。」
「我的?」孫子嫣滿臉驚詫,「可是……」
這是定海哥的案子,他花了那麼多心力在準備,而且,她手邊還有幾個案子要進行,子律這陣子又病了,她根本沒有餘力負責其他的工作。
孫子嫣為難的望著閻伯威。
「我知道你手邊還有好幾個案子在進行,我會讓其他人幫忙接手的,所以H&W的Case,我希望你不要拒絕。」
「如果定海哥的設計他們都不滿意,我不認為他們會對我的空間規劃有絲毫的認同。」
歐定海的創作蟬聯兩屆傑出空間規劃優質獎,天生的敏銳讓他擁有不同於平常的設計風格,她懷疑H&W的負責人根本是個不懂設計的笨蛋!
再者,她不喜歡出爾反爾的客戶,尤其是那種仗勢著自己是來自某國際大集團,就不尊重合作的對象,她非常厭惡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