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少根筋啊?你的腳在流血,後腳跟都磨到流血了,你都不會痛?」
宣妍眨眨眼,看著還拎在手上的高跟鞋,赫然發現兩隻鞋裡都有血……天啊,她的戰利品要報銷了啦!鞋尖掛綵已經超不捨,裡頭竟然還沾有血跡!
「你的反應居然是這樣?」奉在威瞪著她。
「咦?」她不小心哀嚎出口了嗎?
「真是夠了。」他被徹底打敗,無奈地從早就備好的醫藥箱掏出棉花、優碘等等,開始料理她兩腳上的傷痕。「你是參加競走還是百米衝刺啊?居然可以把腳搞成這個樣子。」
「沒啊,我只是從會場走回家而已。」說實在的,也沒很遠,只是也要花上一個多鐘頭就是了。
不過,他對她也未免太好了一點?
既不罵她,也不問她怎麼會在那裡,只是幫她上藥……討厭捏,又不喜歡人家,乾麼對人家那麼好啦。
他抬眼瞪她。「你真的可以再給我白癡一點!誰會穿著第一次穿的高跟鞋在路上散步?你會不知道這種鞋子就屬於穿著好看而已,並不適合用來散步。你都不會痛的?」
「……不痛啊。」
奉在威以為她在說謊,很不客氣地倒上雙氧水,等她反應,卻見她神色自若,氣概之威武,可比當年關雲長剮骨弈棋之神勇。
「……真的不痛?」他已經很故意用灑的,還灑很多捏。
她搖頭,慢而清晰地說:「我的痛覺滿鈍的,感覺到的痛比一般人還要淡,所以這種程度,還好而已。」所以,她實在沒有辦法像一般女孩子受一點點傷,就哎呀呀地撒嬌喊疼。
奉在威看了她很久,又低頭替她仔細地上藥,歎了聲,「這樣不是很糟嗎?哪裡痛了都不知道,等到哪天你有感覺了,已經不是痛,是完蛋了。」
「唉,我也是這種想。」後知後覺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喂,你是小開啊?」
「不知道。」奉在威顯然對這個問題不是很有興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也不可能因為你是小開就巴上你。」乾麼防她?既然要防,就不要對人好。
「你穿成這樣,不就是想要去釣金龜婿的?」語調懶懶的,不是責怪也不是諷刺,純粹就事論事。
這種事少見多怪,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沒料到會在派對遇見她就是了。
宣妍聞言,有種被說中心事的惱羞成怒。「對,我是要去釣人的,但不是要釣你,你大可安心,反正你有表妹嘛。」後頭恨恨的加上那一句,純粹是嗆聲用的。
「怎麼突然扯到她?」他還是繼續抹藥,口吻輕鬆。
「還說你不喜歡你表妹?」
「我沒說不喜歡。」話題為什麼會轉到這裡?算了,繼續包紮。
「你承認了?」厚,這個善變的男人!
「承認什麼東西?你在激動什麼?我表妹很可愛,我不能喜歡她嗎?」嘖,難不成要他恨她、討厭她?
宣妍聽出了他話語中不同的情愫。「你不是你表妹的丈夫候選人?」
「你去派對專門在聽八卦的?」奉在威翻動眼皮子。「那是一樁計謀,欸,跟你說,你也不會懂,反正那是煙幕彈,現在都不重要了,反正她已經嫁了,過得幸福快樂,這樣就夠了。」
煙幕彈?「難道,你不是……」
「你問這麼多,到底是想問什麼?直接一點,行不行?」好像在猜啞謎,很累欸。
「那你乾麼對我這麼好?」
「這樣叫好?哪天你看見我為我妹做牛做馬,你就知道我有多奉獻。」他哼了聲,包紮完畢。
「我又不是你妹。」她咕噥著。
「你要是我妹,我就不會允許你穿成這樣去宴會丟我的臉。」目光瞬間變得凌厲,上下打量她,然後用力地歎出一口氣。「丑到爆,沒有人這樣亂搭的,超沒品味。」
或者應該說她太前衛,拿運動風搭浪漫公主風?
「會嗎?」一定要這樣打擊她嗎?
「不是名牌就代表品味,品味是穿出來的,氣質是眼神流轉間綻放的。」他扯著她鑲著亮片的蓬蓬裙。「穿著要有一統性,混搭也沒關係,但要好看,不要為了穿上名牌,把自己搞得像聖誕樹一樣。」
「可是,到那種地方,不穿名牌,就覺得好像沒穿衣服。」大家都打扮得那麼時髦有型,要是沒有名牌加身,她會變成透明人的。
「你未免對自己太沒自信了。」
「自信要從哪裡來?」只有那些什麼都擁有的人才有吧。
「自信來自於自己,你如果不懂得挖掘自己的優點,別人又怎麼看得到你的優點?」真是太過癮了,以往這種話都只有別人說他,想不到他今天也可以拿出來訓人。
「我有優點嗎?」
「先談外在,至少你臉蛋不錯、身材不錯,這樣還不夠?」
「你覺得我不錯?」她驚異綻笑。
「至少世俗眼光是這樣吧。」
什麼態度?什麼叫世俗眼光?難道他是世外高人啊?
「至於內在,你有藝術涵養,把你所懂的都搬出來唬人,那也是一種外放的神韻,至少可以唬一些聽不懂的人。」
「……」說到底,就是要賣弄一些看起來很有修養的藝術常識就對了啦,換句話說,她沒有屬於自己的外放魅力就對了啦。「你對我說這麼多,是想要幫我?」
就是要她別纏他?
「幫你?」奉在威表面上波瀾不興,但無端端的心頭震了下。
欸?震什麼?
「不然你說這麼多乾麼?」說心酸的?
奉在威懶懶揚眉,未忖,心底就冒出一道堅定的聲音說No。
No?這天外之音是從哪飛來的?
「算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你還想去?」
「當然要去,不然你剛才乾麼跟我說這麼多?」一副巴不得她快快去釣個金龜婿。
那純粹是他的想法,但並不代表他希望她去落實好不好。「我帶你去。」想了下,他如此決定。
綜合以上數種心情,他歸納出唯一真理,那就是他天生愛照顧人,把她當成妹妹一般的疼愛,不能讓她受傷害……唉,妹妹、妹妹,他對妹字輩的人怎麼都這麼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