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婉兒,會有辦法的。」他輕輕撫摸她的頰,「我剛剛聽說美國有個心臟科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明天我去美國後,想辦法能不能找人幫我引薦一下,請他過來幫你看看。」
「什麼?」她聞言一驚,「你要去美國?」
「嗯。」
「就為了這件事?」
「有什麼不對嗎?」他不明白她緊繃的語氣。
「不必了,哲哥哥,不用為了我特地去美國。」她緊緊拽住他的手,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麼滿腔慌張,「我的病是先天性的,後天無法根治的。」
「誰說無法根治?」紀禮哲蹙眉,「說不定那個醫生真有辦法。」
「不用了!」她激烈搖頭。
「婉兒,你究竟怎麼了?」
「人家不想你去美國。」她凌亂地轉著念頭,好不容易抓著借口,「過兩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想你留下來陪我過生日。」
「原來是為了這個。」紀禮哲聞言,輕輕歎息,他摸了摸她小巧的頭顱,「婉兒,乖,就算我不急著找醫生,我也必須去美國一趟。」
「為什麼?」
「這個嘛。」他沉吟數秒,終於決定坦承,「昨天我的秘書告訴我美國有家公司似乎有意併購翔鷹,所以我想
親自去確認一下。」
「有人要購併翔鷹?」
「嗯。所以你原諒我好不?為了公司,今年生日我不能陪你了,不過你放心,哲哥哥一定會帶一份大禮物回來送你的,好不好?」他溫柔地誘哄她。
她心臟一扯,「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沉寂片刻後,她終於清清甜甜一笑,「那你去吧,哲哥哥,我等你回來。」
「要乖乖等我哦。」
「好。」她柔順地回答,「我會等你的。」
她一定,一定會等他的。
◎ ◎ ◎
「還沒吃晚飯吧?我請你。」溫柔醇厚的嗓音自線路另一端傳來,激起一股暖流竄過於品甜心海。
她忍不住揚唇,「你也還沒吃嗎?加班?」
「嗯。你呢?」
「我——」她剛剛才跟翔鷹另一個優秀份子一番懇切長談,好不容易達成共識後,對方匆匆忙忙回家陪老公兒子,而她,也餓著肚子踱回辦公室,「一點小事,已經差不多做完了。」
「那麼,我來接你?」
「好。」
「等我。」說著,他就要掛斷電話。
她連忙阻止他,「等一下,希惟!」
「什麼事?」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她咬住下唇,猶豫許久,才輕輕開口,「這兩天我都沒看到你們的人,你們工作已經全部結束了嗎?」
「還剩一點點,我讓他們回辦公室做,因為公司裡還有其他案子也需要他們幫忙。」
「哦,是這樣啊。」她頓了頓,「那那份名單……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再一、兩天吧。」他沉聲回答,「反正禮哲都要出國了,等他回來後我再把名單交給他吧。」
那表示她還有幾天時間可以轉圜,還可以再想辦法多說服幾個人……
「怎麼?你還沒放棄你那個方案嗎?」
「嗯。」她微微苦笑,「我想再試試。」
「傻瓜。」他輕斥一聲,責備意味卻不濃厚,聽來彷彿還蘊著幾分憐惜,「好了,我們別談這個,你等我過去接你吃晚餐吧。」
「好,待會見。」
掛斷電話後,有片刻時間,於品甜只是怔怔發愣,直到一個男性下屬輕輕敲了敲她辦公室的門。
「什麼事?」她揚起頭,望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有個女人說要見你,於經理。」
「見我?」於品甜不覺瞥了一眼腕表。
都快八點了,早下班了,這種時間還有誰要見她?
「是。」男人點頭退下,不久,一個衣著儉樸、滿面風霜的婦人蹣跚走進辦公室。
於品甜愕然望她,「請問你是?」
「周於珊。」老婦人摸摸半白的鬢髮;有些緊張,「婉兒都叫我周嬸。」
「婉兒?」
「嗯。」
「是她要你來的嗎?」她心神一凜,忽地站起身來,「是不是她出什麼事了?」
「不是的,于小姐,你別著急。」老婦人連忙搖手,是我自己要來的。」
「你?」她更茫然了,「可我不認識你啊。」
「呃,事情是這樣的,」老婦人囁嚅著,面容有些不安,「我聽說……聽說你是希惟的女朋友。」
「啊。」她心一跳,臉頰飛上淡淡紅霞,「應該算是吧。」
「所以我……想找你談談——」
「找我談談?」她不解,「我跟希惟的事和你有關係嗎?」
「這——」老婦人絞著雙手,尷尬莫名。
於品甜茫然地看她,好一會兒,才領悟自己的怠慢,連忙招呼她坐,一面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先喝點茶吧,周嬸,慢慢說。」她在她對面的沙發落座,等老婦人顫著手捧起茶杯淺啜一口後,才柔聲問道,「你想找我談什麼呢?」
周嬸沒立刻回答,擱下茶杯,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顫顫揚起干扁的唇,「婉兒說得沒錯,于小姐確實是個善良體貼的好人。」
「哪裡。」於品甜聽聞讚美,淺淺地笑。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請說。」雖然感覺素不相識的老婦人前來求她很奇怪,於品甜仍是含笑回應。
「這件事我一直忍著沒告訴婉兒,可是……可是我——」周嬸忽地停頓,皺眉蹙額,飽含滄桑的眼眸又是憂愁,又是煩惱。
見她如此掙扎的模樣,於品甜一陣不忍,「究竟是什麼事呢?周嬸?」
「我——」周嬸猶豫良久,好不容易,總算下定決心,「我告訴你後,請你千萬不要瞧不起我,于小姐。」
「我怎麼會瞧不起你呢?」
「你會的。」老婦人別過頭,神態哀傷,「因為我是那種女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我是——希惟的母親。」
「什麼?」於品甜一驚,突如其來的宣稱震撼了她,她面容蒼白,無法置信地瞪著眼前神色同樣蒼白的老婦人,「你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