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上她的眉、她的發,而後滑至她的右手。「你又喝酒了?」
她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感覺到他沙啞的嗓音。
「心情不好?」他接過她手上的酒瓶。
「什……什麼?」她反射地問。
「你以為我不會來接你嗎?」
她搖頭。「我……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我只是擔心你來得太慢。」
他的心一動。「我本來想快一點,我……」
「沒關係。」她輕輕地說。
「發生了不少事,我盡可能快,但還是……」
「沒關係。」她歎口氣,走進他懷裡。
他震動了下,有力的雙臂立刻環上她的腰,雙唇親吻她的眉眼。「銀子。」他抱緊她。
她喘口氣,肋骨都疼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他急忙放鬆手臂。「對不起。」
「沒關係,有時喘不過氣來也不錯。」她想緩和氣氛,臉頰卻不爭氣地紅了,唉……比起他來,她的臉皮真是太薄了。
他微笑。「我真擔心來不及。」他輕吻她的嘴。
她的臉熱燙著,感覺他溫柔地在她唇上移動,鑽入她口中,她輕聲喘息,不安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良久,他才離開她紅腫的唇,喘息地問道:「這陣子你好嗎?」
她迷濛地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在問什麼。「我很好,蕭冉是個很有趣的人。」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順口說道:「他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汪順維。」
她感覺他僵了下。「你不用在意他,我與他的關係就像你跟蕭冉一樣,我只是汪順維的恩人罷了。」
「你曾想過嫁給他。」他的黑眸閃著火花。
「那是因為……唉……我答應過娘不再等你,我也以為自己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去年……你在大漠待了半年以上,我才發現自己還在等你,你離開三個月後,我開始期盼你的歸來,總是在尋找你突然出現的身影,當我領悟到這件事時,我哭了,一邊喝酒,一邊哭……」
他心疼地長歎口氣,雙臂不自覺地箍緊。
「第二天我頭疼了一整天,眼睛紅得像兔子眼。」她輕歎。「我看著母親的牌位,眼淚掉個不停,覺得自己正走上她的後路,這輩子只能這樣等你,我好怕自己有一天會開始恨你,我不想恨你,我寧可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也不想恨你……」
「我明白。」他粗啞地說,胸口難受地揪緊。「你應該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
她搖頭打斷他的話。「娘在世時,就一直希望我能嫁個讀書人,老老實實地過生活,所以只要是進京趕考的學生沒了盤纏來典當,她總會多給他們一些錢,我偶爾也會做這樣的事,可汪順維是第一個說要娶我的人,那天我哭了一下午,晚上去找他,給他一大筆錢,告訴他不管有沒有考上,他都能回來娶我,我不要再等你了,我要離開你,這輩子再也不見你……」
他抹去她眼角的淚,啞聲道:「就算你嫁了人,我也會去找你。」
她顫抖一笑,淚水滑下眼眶。「那時我成了別人的妻子,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吸吸鼻子。「誰曉得他一考上,就把我拋在腦後,娶了什麼相國千金。」
他心疼地親吻她。「對不起……」這句話是他虧欠她的。
她搖頭,哭泣地抱緊他。「這輩子不要再讓我等你了。」
「不會了。」他激動地親吻她的臉頰、她的耳朵。
她閉上眼,在他懷中感到踏實。「這陣子我老是夢到你牽著我的手,走在一條黑漆漆的路上,我很怕,在黑暗裡一直看不到你的臉,可是卻又能感覺你緊握的手。」
「有一回我帶你到郊外玩,回來得晚了,身邊又沒燈籠,一路上黑得不得了,你還哭了,我跟你說別哭,我不會放開你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他瘖啞地說。
她歎口氣。「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沒關係。」他啞聲道:「由我記得就好。」
她的眼淚落在他頸上。「那你可……你可苦了……娘說……記得多,痛……痛也多。」
「你的事只有甜沒有苦沒有痛。」
她的淚再次滑下。「你說這些話,甜得我牙都疼了,到底去哪兒學的!」
他輕笑。「以後我常跟你說小時候的事,否則我真擔心哪一天你醒來,連我是誰也不記得了。」
她破涕為笑。「才不會,以後我會努力再想起來。」
他含笑地抹去她臉上的淚。
「石頭……」
「嗯。」他溫柔地應了一聲。
「繞了這麼久的路,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她微笑。「你真的是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也笑。「我知道。」
她抱緊他,讓他溫暖她。「答應我,以後不管去哪裡,那路有多難走,我們兩個都一起走,不要留我在原地等你。」
「好。」他沙啞地應了一聲。「我們一起走。」
終曲
瀑布沖刷過岩石,轟隆的聲響在山谷裡迴盪著,若是細心傾聽,還能聽見除了水聲外,隱藏在其中的敲打聲與耳語。
「師姊,你確定在這兒嗎?」江綠瀅皺著眉頭,不情願地在石壁上撫摸著,當她摸到一處滑膩的青苔時,不由瑟縮了下,露出厭惡的表情。
「你不是也聽到了嗎?那女的說她爹小時候帶她來過這兒,還在這裡藏了東西。」李淳拿著火把專心地在石壁上敲著。
「說不准她是騙人的。」江綠瀅甩甩手,不想再找了。
「是啊。」一旁的紀筠也道。「再說就算真藏了東西,也不見得是武林秘笈。」
李淳瞪了兩人一眼。「這我會不清楚嗎?可她既然說了,咱們找找又有什麼損失,說不定就真讓咱們找著了,這事只要存著一線希望就得試,宮主的壽辰就要到了,若是能找到東西最好,若是沒有,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江綠瀅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
「若不是他們兩人消失不見了,咱們也不用在這兒海裡撈針。」李淳以劍柄敲著巖壁,神情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