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非瞥她一眼。「你倒挺幸災樂禍的。」
「錯了錯了。」她搖頭。「小女子豈敢,就是看戲罷了,有齣好戲在面前上演,不看可惜。」
他勾了下嘴角,沒說什麼,這時後頭的馬蹄聲已趕上。
「霍凌非,你去哪兒?」江綠瀅劈頭就問,臉色甚是難看。
白玉銀端坐馬上,目不斜視,不想蹚進這渾水。
「姑娘這是何意?」霍凌非冷淡地問。「去哪兒還得先向姑娘稟報嗎?」
江綠瀅漲紅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昨天我們還有話沒說完,今天一早你就匆匆離去,莫非在躲我?」
霍凌非歎口氣。「我以為我們昨天已經將話說清了。」
「我們昨天……」她忽然止住話語,望向霍凌非身旁的女子。「你不是昨天的姑娘嗎?」
不出聲不行了,白玉銀轉向她,訝異道:「咦?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女俠。」
「你們兩個……」江綠瀅狐疑地看著她。
「姑娘別誤會,霍大俠只是好心……」
「玉鋇姑娘是我的朋友。」霍凌非截斷白玉銀的話,對江綠瀅點個頭。「我們還有要事處理,先走一步。」
「你……」江綠瀅滿面嗔容。「我話還沒說完。」
「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談。」白玉銀笑笑地踢了下馬腹,催促馬兒往前跑,再待下去,說不準江姑娘又要拔劍了。
霍凌非蹙下眉心,瞧著白玉銀往前頭的茶肆奔去。他瞥了江綠瀅一眼,說道:「江姑娘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我只是……要討回一個公道。」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淡淡地問:「怎麼討回公道?」
「你故意裝蒜。」她氣道,臉頰透著紅。
「如果江姑娘的意思是希望在下負責的話,很抱歉,這件事恕凌非難以從命。」
「你……」
「還望江姑娘能靜心聽霍某說幾句,第一,若真要負責,早在五年前,霍某就該娶親了。」
她蹙下眉頭。「什麼意思?」
「江姑娘並非在下唯一救過的女子,早在五年前,霍某便已出手搭救過兩名姑娘,三年前也曾救過一位,半年前又救過一位,若要說負責,霍某現在早已妻妾成群。」
江綠瀅訝異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要怎麼反應。
「第二,霍某早已有婚約,所以只能對姑娘說抱歉。」他朝她點個頭。
「婚約,明霞山莊的向大小姐嗎?」她問,這件事她隱約有聽說過,卻不知是真是假。
他沒正面回答,只道:「江姑娘是俠義中人,應當明白毀諾對我等是大事,更何況我未過門的妻子對在下有大恩,沒有她便沒有今天的我,我是萬萬不可能負她,還請江姑娘見諒。」
江綠瀅咬住下唇,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在下告辭了。」
見他要走,她心裡急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江綠瀅咬著下唇,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 *** ***
才喝下第一口茶,他已經趕到,白玉銀笑咪咪地說:「真快,我還以為需要一盞茶的工夫呢!」
「你倒挺幸災樂禍的。」他習慣地掃了眼四周,都是些往來的商旅,江湖人士並不多。
「霍大俠誤會了。」她笑著拱了下手。「我只是擔心自己成了礙手礙腳之人,那江姑娘對你可是癡心一片……」
「這世上癡心的人還有少嗎?」他冷淡地回了一句。「難不成我還得成串地帶回家。」
她噗哧一笑。「霍大俠好毒辣的嘴,這幾年的磨練果然不同凡響。」
他沒理睬她,逕自叫了小二,要他再來壺茶。
白玉銀揉揉酸疼的後腰,一邊說道:「我瞧她對你有愛慕之情,怕是不會輕易死心。」
「我已經同她說清楚了。」他瞧她一眼。「還挺得住嗎?」
「沒事,只是太久沒騎馬了。」算一算也有五、六年了吧!早知道應該租個馬車,可她一人租馬車又太奢侈了。
「你若真撐不住,就與我共騎。」
她差點沒噴出茶來。「共……共騎?霍大俠真是愛說笑。」
「我們以前也共騎過。」他的表情瞧不出任何情緒,仍是平平淡淡地述說著。
察覺心口熱了下,白玉銀惱道:「兒時的事能與現在相比嗎?」
他微微一笑。「共騎也沒什麼,倒不知你這麼介意。」
她狐疑地瞄他一眼。「你中的毒會亂人心智嗎?」
她的話讓他笑意加深。「你覺得我現在神智不清?」
「是不到神智不清,但實在不像平常的你。」從昨天到現在,他不只一次說這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
「我現在說的話不像平常的我嗎?」他啜口茶。「我倒沒發現,不過或許你是對的,昨天跟你說話時我還看到六年前的你,可能真是中毒的關係。」
「看到六年前的我?」
他頷首。「還繫著我送你的紅髮帶。」
她愣了下。
「我沒再看你系過那帶子。」
她的視線自他臉上移開,心不在焉地說道:「忘了放哪兒了,大概是丟了吧!」
「我想也是。」他盯著她低垂的眼。「喝茶吧!我不該提以前的事。」
她抬起頭,又恢復笑臉。「也沒什麼,過去的事就是……就是過去了,人應該向前看,別老惦著過去。對吧!霍大俠。」
「你說的是。」他點頭。「喝茶吧!一會兒還得趕路。」
她端起茶杯,沉默地喝了幾口後才道:「把你的袖子拉起來。」
他挑眉。
「快點。」她催促。
他沒多說什麼,拉起袖子。
她緊盯著他手臂內側的潰爛。可惡,還在。
他微笑地問:「你還是覺得我在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可謹慎一點總是好的。」這種事還是再三確認得好,她伸手想觸碰他潰爛的傷口,卻讓他握住手。「別碰,傷口有毒。」
她訝異地看著他。「這麼毒?」
「是很毒。」他笑笑地說。
她皺眉。「我真不懂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弄成這樣不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