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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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東方冶,你……到底有沒有把本宮放在眼裡?」語氣雖輕,語意卻重,延壽凜著臉,眼裡洶湧著怒火。

  東方冶一愣!小女孩怎麼突然間長大了?過去那個貪生怕死、言聽計從的蠢女孩呢?

  「公主何必多疑?師父他──」

  「閉嘴。」東方冶知道,從公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火清楚的知道,他們已經不能再左右她;此刻言語已屬多餘,這一役,不是她死,就是他們亡。

  「老夫只想知道,公主是要自己吃?還是希望屬下動手?」他這麼問時,清俊臉孔上罩上了寒霜。「屬下已經遣走所有侍女;還有,太醫院跟醫事局的人守在樓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其實這也是多此一舉,所有人眼下都在倚水樓爭看神醫風采,誰又會想到你這死裡逃生的病公主?」

  「你……膽敢如此放肆!」

  「收起你這一身公主的傲慢吧。說難聽些,此時此刻的你不過是老夫的俎上肉,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已經由不得你作主。」

  宇文延壽抿緊了唇。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自己這次大概是在劫難逃了。東方冶敢這麼對她說話,就表示已經豁出性命,今夜她必然得死在這裡。

  然而他們或許可以殺死她,但休想她會這麼輕易就範。她高傲地昂起頭瞪他,咬牙冷笑道:「我勸你把懷裡的刀子掏出來,那會直截了當得多。要我乖乖聽你的話服毒自盡,那是萬萬不能的。」

  「不能也得能。」東方冶撲過來,顧不得身份姿態,使勁將她按在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將錦盒端到她唇邊。「公主,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請體諒在下一番苦心,乖乖的吃下這朵雪蓮吧。吃了之後,你將會神清氣爽,恍若重生,這樣所有的人才會知道屬下才是真正的神醫。」

  直到這種時候,他還睜著眼睛說瞎話?延壽倔強地別開臉,牙關緊閉,無論如何就是不肯開口。

  「寶笙,快過來撬開她的嘴。」

  「是!」韓寶笙聽命,上前一手按著延壽的額頭、一手死命握住她的雙頰。「快張口!」

  延壽死命掙扎,努力想掙脫他們的掌握,她眼前浮起了水霧。韓寶笙的手力氣好大,她覺得自己的頰骨就要被掐碎──

  「哇啊!」突然,韓寶笙爆出慘叫。

  壓力頓減,延壽驚喘著不住顫抖,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誰?!」東方冶驀然回頭,公主寢宮內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名年輕男子。

  他,身材修長俊逸,臉龐光潤如玉。

  「你是誰?老夫從未見過──」東方冶突然微微抬起下顎,瞇起了眼。「你就是傳說中的神醫辛無歡?」

  「痛啊!痛啊!」韓寶笙哭號著在地上打滾,看不出來到底中了什麼暗器。「師父救我!」

  「你到底對我的徒兒下了什麼毒手?」東方冶蹙起眉,不敢靠近韓寶笙,深怕他身上有什麼古怪。

  辛無歡竟連理都不理會他,逕自走到階下,細細察看了暈倒在地的隨墨,隨手點了她幾處穴道;隨墨隨即睜開雙眼,眼睛一睜開,便駭然躍起。「公主!」

  東方冶愕然,殷隨墨的武功極高,統領著整個飛鳳營的她,論武術,在宗殿內可排入前十名,若不是突然發難,他跟韓寶笙兩人哪裡會是她的對手。如今大勢已去──他突然轉身,掐住延壽的臉,延壽一時措手不及,牙關已開!

  「吃下去──」

  身影飄忽如鬼魅,是她驚訝之際看錯了眼?還是他真的動作快得如閃電一般?

  錦盒落入辛無歡手中。「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吃吧。」辛無歡冷笑,將錦盒往東方冶口中一倒,呆若木雞的東方冶自喉嚨深處發出恐怖的聲音,身體卻是怎麼也動不了。

  辛無歡朝他身後一拍,東方冶猛地一跳,突然重獲自由,他雙手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嘴裡發出呴呴怪聲,模樣怪異至極。他看一眼辛無歡,眼神又驚又怕,半晌之後,終於霍然轉身逃出破綠樓。

  「師父!師父!救救我啊!師父!」躺在地上不住翻滾怪叫的韓寶笙哭叫掙扎著,卻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東方冶棄他而去。

  「你真該死……」腳步聲響起,隨墨的身影已在他跟前,她臉上火辣辣的兩個五指印泛起青紫色。

  「饒命……饒命啊!隨墨姑娘!小人……小人也是逼不得已的──!」

  「我本來應該一掌殺了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隨墨眼中殺氣陡生。她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黯了黯,想必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但若你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真相。所以你放心,你這條狗命暫且保住了──」

  「感謝隨墨姑娘不殺之恩!感謝隨墨姑娘不殺之恩!」韓寶笙又痛又喜,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

  「但,」隨墨上前揪住他的頸項,惱怒地揮了兩掌。「該我的,你還是得還。」刷刷兩聲脆響,韓寶笙的痛呼隨即響起。

  韓寶笙白淨的臉上多了八道血痕,他那張引以為傲的俊臉已經毀掉了。

  ***

  辛無歡坐在窗下,歪著身子倚靠著牆,那雙流動著燦光的銀眸微合,像是在閉目養神。

  她心裡百轉千回,望著這陌生、卻又對她有救命之恩的男人,忍不住微微蹙眉。「辛先生請到寢宮外歇息。」

  「這裡很好。」

  ……對誰很好?延壽不悅地抿起唇瓣呼喊:「蕊兒?繡童?」

  「她們被支開了。公主貴人多忘事,你不是已經差遣隨墨去尋人了嗎?」

  「本宮身邊無女官相陪,辛先生在此與禮不合──」

  微微睜開一隻眼睛,其中銀芒流動,映著溫暖的紅燭,他臉上有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公主該不會是怕了在下?」

  延壽沒答話。這麼無禮的言語不該從一個大夫口中說出來,但辛無歡顯然不是尋常的大夫。

  她索性也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他,只希望隨墨早些回來,讓他們不用再如此尷尬地單獨相對。她討厭辛無歡眼中那種嘲諷的光芒,更討厭他露出那譏誚的神態,她是醜,醜得無能為力,但,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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