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霸王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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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和這樣的人講道理,講得通嗎?

  吳桂有點洩氣,也隱隱有著絲絲興奮。

  以往接觸的人,莫不看在他光輝耀眼的頭銜上處處巴結,時刻說著虛偽奉承的話語,真正交心的朋友是一個也沒有。

  長久下來,他身邊來來去去的人物在他眼中差不多全是一個樣,每個人對他的態度大同小異,都是一味地曲意奉承、小心看待。

  以前沒得比較,如今突然冒出個鳳衣,不但不像家鄉的女孩只敢站在遠處以仰慕的視線默默追隨他,反倒連句完整的話都不讓他說完,毫不客氣的作風反而彰顯出鳳衣的獨特。

  鳳衣既然如此特殊,三言兩語自然無法明白她心中所思,這麼一想,吳桂也就暫且按下心頭疑問,問了個較為單純的問題:

  「那妳為何離家?」

  「逃、婚!」

  鳳衣腰桿一挺,顯然對自己的敢作敢當感到滿意。

  吳桂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逃……逃婚?!

  在吳父十八年的諄諄教誨下,吳桂的心中早已根植了一個符合傳統美德的好觀念:父母是天,兒女是地,孝順雙親乃天經地義。

  在吳家,孝順的具體實踐不外乎兩項:

  一是霸王之笑,經過十八年的潛心修練,自己總算笑對了一次,想起父親當時大喜若狂的神態,吳桂頓時感到無愧於心,總算不負多年養育之恩。

  二是霸王之婿,父親此後大可藉著探望愛子之名,時常上霸王府邸走動,以免老在霸王問他:「賢弟有何指教?」時,窘得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沒懷疑自己將會是南霸天的女婿。

  如同旭日自東方升起,這是早已拍案定識的結論。

  沒想到有人竟敢做出翻案而逃這等天理難容的不孝之舉!

  吳桂滿腔的不贊同,滿坑滿谷的教誨文字頓時湧入腦海,然而參酌前例,他只以最簡短也最有可能被鳳衣聽完的講法一表胸中忿懣:

  「妳不能這麼做!」

  很明顯,這種言簡意賅的表達方式正好對了鳳衣的胃口。

  「那要怎麼做?」鳳衣問道。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豈同兒戲?妳不能……」

  「呸!什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有什麼了不起?我大哥就是聽了你所謂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娶了一個凶得要命的壞女人,害他一天到晚想出家!」

  「令兄的遭遇令人同情,可是妳的逃婚和他……」

  鳳衣這次的中途攔截,不同於之前的來勢洶洶,攔得很沉靜:

  「那混蛋是我大嫂的情夫。」

  鳳衣出乎意料地沒有辯駁,只是垂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那雙就在片刻前還是慷慨激昂、盛氣凌人的眼。

  吳桂有些感慨,回過頭來看看自己,自始至終沒有感情糾葛,能毫無牽掛地迎接已定的生活,未嘗不是種福氣。

  車裡靜了下來。

  鳳衣忽然抬頭一笑:

  「我大哥的卜卦本領很強,我這不就又遇到貴人了嗎?」指了指坐在車轅上的車伕。

  「只怕未必。」吳桂心頭隱憂未消。

  「我哥本事很強的,等著看吧!城鎮馬上就到了。」

  就在鳳衣信心滿滿的宣言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我先下去,等會兒再來搬你。」鳳衣一掀車簾,便跳了下去。

  「我可不是物品啊……」吳桂對自己無法行動的現狀感到無奈。

  而要不是車外傳來兵刃交擊聲,他恐怕會繼續感歎下去。

  但礙於車簾遮眼,他見不著外面的情況。

  幾聲大響,似乎是鐵器落了地。

  車簾再度被掀起,出現的卻不是吳桂期待的俏臉。

  兩名大漢站在車外打量他,彼此交談了起來:

  「這小子衣飾華貴,看樣子頗有來頭。」

  「可他好像受了重傷,要把他帶回去嗎?」

  「你怕什麼?老四前天才把曲神醫抓回山寨,這小子只要有口氣在,絕對死不了!就是死了,一把火燒了就是,也不用你掩埋屍首。」

  「說的也是,就把他一道綁回去見大哥。老六,來幫忙綁人!」

  隨著這聲呼喝,一顆頭探了進來──

  是那名車伕。

  吳桂知道自己這下要倒大楣了,可他不能不問問鳳衣的安危。

  「你們把她怎麼了?」一面這麼問,一面在心中祈求鳳衣見機先逃,千萬別一塊兒失陷,連個通風報訊的人也沒有。

  回答他的是車外一聲怒氣昂揚的嬌叱:

  「你們別對吳桂動手動腳,他受了重傷,禁不起你們亂綁亂抓!喂喂,綁得這麼緊做啥?我的手疼死了!」

  吳桂忍不住搬出他在短短一天內養成的新習慣──歎氣!

  也只能歎息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在鳳衣被五花大綁、吳桂被兩名大漢以竹架抬進山寨大廳時,鳳衣雖然沒有說話,瞥向吳桂的目光卻是寫滿憂急。

  她急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命運。

  無論如何,吳桂是她意氣用事下的犧牲者,將人平安送回,她責無旁貸;結果「送」字還沒一撇,又害他落入盜匪之手……嗚,失策啊!

  鳳衣正暗自哀號,一個頭髮短得只比剃光要好一點的青年大步衝了過來,口中叫!著:

  「老六,你這趟去了一個月,想必收穫很豐吧?來來來,讓我瞧瞧有什麼新奇寶貝!」

  「對不起,老大,我這次一點斬獲也沒有。」那個偽裝成驛車車伕的壯漢指著吳桂和鳳衣:「倒是在回山中途載到這兩個人。」

  寨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不能說是貌比潘安,可也是面目端正,一見到不斷掙扎的鳳衣,忽然雙眼一亮,一雙眼珠子直直瞅著她不放。

  鳳衣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看什麼?沒看過好看的女孩子嗎?」

  吳桂聽了又是一歎,她是好看沒錯,但自誇自讚可不是什麼美德。

  可自視甚高的人很多,敢說出口卻沒幾個,想到這裡,吳桂臉上自然綻出了微笑。

  這無心的笑容落在寨主眼中,卻成了惡意的嘲笑。

  「你們好像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本大王就說給你們聽吧!聽好了,本寨做的是無本生意,你們既然落到我的手裡,就趕緊寫封信向家人要錢,本大王派人把信給你們送去,錢一到手馬上放人!」寨主粗聲粗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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