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矛盾,好矛盾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加速。
「總之你看人的樣子很壞。」隨口嘟囔一句後,她轉過身,藉著盛飯的動作不再看他。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到外面等吧。」
雖然她這麼說,他依然站在門口不肯離去。
是捨不得,她忙碌的身影太可人,他幾乎是迷戀地盯著。
「對了,傍晚的時候有個人來找你。」她忽地說道。
是他的父親吧。
徐浪遠皺了皺眉,「他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見你不在他就走了。」她轉過頭,微微迷惑,「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他悄然深吸一口氣,「不知道。別理他,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哦。」她點點頭,沒繼續在這件事上大作文章。
他有一種鬆一口氣的感覺。不知怎地,他不願她追問這件事。她曾經問過他的家世,他只是含糊帶過,而現在……不,他還不想告訴她。
他不想告訴她他是大企業的繼承人,不想告訴她其實他不是她想像中那樣不學無術的男人,而是商場上的貴公子。
他希望她喜歡的,是他本人,不是某種白馬王子的形象……
匆地,電話鈴響了,在靜謐的夜裡聽來格外清亮。
徐浪遠一怔,「這麼晚了,誰還打電話來?」
「幾點了?」她問。
「十二點過兩分。」
「啊,一定是他。」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她走向客廳。
他是誰?
徐浪遠蹙眉,不覺跟隨董湘愛的步伐,看著她接起電話,容顏綻開燦爛甜笑。
「我就知道是你。」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嗯,謝謝……對,我拆開禮物了,好喜歡呢……好,好,好——」她拉長了語音,似乎有些無奈對方的一再交代,「……啊,你又笑我!」櫻唇微微嘟起,「好啦,我知道了。」停頓兩秒,「拜拜!」
一陣清朗笑聲後,她終於掛斷電話。
他神情複雜地望著她,分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是殷賢禹?」
「嗯。」她旋過身,星眸明亮,「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打電話給我。」
「為什麼?」他可以感覺嫉妒的惡蟲正咬噬著胸口。
「因為過了午夜十二點,就是我的生日了。」
「生日?」他一怔,「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特別的日子?」
「難道不夠特別嗎?」她睨他。
「特別,當然特別。」他伸手將她拉入懷裡,下頷緊緊抵住她的頭頂。
可這樣的特別難道不應該是他一個人獨享的嗎?這天,是她的生日,她興高采烈地為他做了咖哩飯,可他卻什麼也沒做。
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在今天這麼特別的日子,你應該感謝上帝,讓我出生到這世界來,對吧?」她撒著嬌。
「是啊,可惜我沒早一點知道。」
他什麼也不知道,可那個男人卻在許多年以前就知道這個特別的日子了,不但知道,還記掛在心裡,每年都是第一個向她道喜的人。
「現在知道也不遲啊。」她仰起頭,給他一個甜甜的笑。
那笑容,甜得讓人心悸——
她對殷賢禹,也這麼笑嗎?
「殷賢禹對你真不錯。」他澀澀地評論,「他送你什麼禮物?」
「蒂芬妮的水晶蘋果,他知道我一直想要,特地跟一個好朋友買來的。」說起這個,她便忍不住興奮。自從看了日劇「戀愛世代」後,她便一直想著要買一顆水晶蘋果,可惜那時早已供不應求,讓晚了一步的她好生扼腕。
沒想到事情過去好幾年,禹哥還記得她這個遺憾。
她真的太感動了。
「……他親自送來的嗎?」
「啊?」她一愣。
「下午他是不是親自把禮物帶來給你?」他壓抑著不悅。
「是啊。」
原來父親說的男人就是殷賢禹——也對,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夠這麼大方地登堂入室,還跟她有說有笑?
他早知道他們感情很好,只沒想到,到如今依然不變。
他們究竟在這屋裡做了什麼?殷賢禹除了帶禮物來,是否還有別的用意?除了聊天,這間屋裡沒發生過別的什麼吧?
愈是深思,心緒愈不定,神色愈陰沉。
「他很疼你。」
「嗯。」
他心一扯,驀地伸手揚起她的下頷,劍眉緊擰,「他為什麼對你這麼好?」這樣的好,這樣的疼,不需要那個男人來做!
「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突來的怒氣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該不會到現在還對你別有居心吧?」
「不,不會的,你別誤會啊,浪遠。」她忍不住焦急,「我們兩個現在的感情就好像兄妹一樣,沒別的。」
他沉默不語。
事實上,他是被自己心底那股排山倒海的妒意給驚怔了——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這感覺,太陌生,太令他不知所措,以至於只能緊緊咬著牙,緊緊握拳。
「浪遠——」望著他從來不曾顯現過的難看表情,她有些慌,心跳凌亂。
他緊盯她,臉色忽青忽白,好一會兒,眉頭才慢慢舒緩,容色稍霽,接著,黑眸點亮某種異樣輝芒。
「湘湘。」他忽然低聲喚,一面伸手摩挲她的臉頰。
她呼吸一停,「嗯?」
「你是我的。」他一字一句,沙啞的嗓音具有某種魔魅般的魅力,「這一輩子,你都是我的,懂嗎?」
狂妄霸道的宣言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只能傻傻地瞪他。
「懂嗎?」黑亮的眸緩緩逼近她,好近,好近,帶著酒味的氣息性感地拂向她。
她不禁歎息。
「懂。」雙手勾住他的頸項,雙足踮起。
第四章
「我覺得,最近浪遠變得有點奇怪。」皺著秀氣的眉,董湘愛對電話另一端的殷賢禹訴苦。
「怎麼奇怪?」電話那端的男人啞聲問道。
「嗯,我也不太會說……就好像他很想獨佔我,跟我膩在一起,可如果我們太黏了,他又會生氣。」
「氣什麼?」
「不知道。」她咬著下唇,「他……好像不習慣這麼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我想,他會不會覺得我束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