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沒法掙脫他,只好扭轉頭,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在她的衣服上擦拭水滴,而這樣的扭動無可避免地讓他們的嘴碰在了一起。
這個無心的碰觸令他們像被火燒灼了似的同時一震,彼此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強烈氣息,更未曾料到當他們肌膚相親時,會產生如此駭人的悸動。
最初的驚詫後,兩張嘴彷彿有吸引力般地尋找到對方,然後相互碰觸、摩擦、試探。當一股熾熱的火焰由他們的嘴燃燒到心窩時,昭君忘記了自己掙扎的理由,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肩,並踮起腳尖揚起臉,將他拉過來壓向自己,而他立刻忘記了自己所逃避的那一切,張開嘴,銷魂地覆蓋了她。
身上的水漬被遺忘,激烈的爭執被遺忘,懸殊的身份地位和難測的前途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昭君全心地付出自己,沒有任何遲疑,這樣的熱情讓高歡情慾沸騰。
他想輕柔地對待她,可是卻粗魯地緊擁著她,像初次親吻女人的急躁少年似的狂吻著她,而他灼熱的吻幾乎令昭君窒息,她顫抖地緊緊擁抱著這份陌生的激情。
她相信自己的一生都在等待這個男人,這個固執又難纏的男人,這個能讓她全心全意付出感情的男人,這個需要她用更多的毅力和耐心去獲得愛,去拆除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牆的男人。
「高郎,你喜歡我?」喘息間,她感覺他的手指正在她的背上溫柔地撫摸著,而那種撫摸讓她全身發軟,意亂情迷,她唯一能做的是緊緊靠著他,閉上眼。
「是的,我喜歡你,非常喜歡!」高歡在她唇邊粗啞的回應,他的身體因強烈的渴望而搖晃。此時此刻,在他懷裡的不再是高不可攀的郡主,而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渴望與欣賞的女人。
激烈的擁吻讓他們急需獲得更多的空氣,可是沒有人願意放開對方,相反地以一種想要將對方揉人體內的力量緊抱著彼此。
當窒息感最終迫使他們的唇分開時,他們注視著彼此,在那無言的凝視中,一種遠勝過情慾的感情正在滋生。
而得到順暢的呼吸後,高歡的理智回來了,面對洶湧澎湃的陌生情感,他神色遽變,驀地抽回了緊攬在她腰背上的手。
驟失他的懷抱,昭君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失魂落魄地以桌子支撐著發軟的身體,氣惱地對再次退回冷漠中的他說:「我不是下賤女人,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要是在以前,對這樣傲慢的語言,高歡會溫順地同意,可是現在,當他震驚於自己居然因為她而完全失控時,他一貫的謹慎沒有了。
「既然如此,就請郡主的行為舉止不要像個下賤的女人!」他冷言相對。
昭君彷彿被人猛摑一掌,身子一晃,臉色紅似丹霞,轉眼又慘白如紙。「你剛剛才說你喜歡我。」她淒慘地指控道。
「那更說明美女在抱時,男人的話有多不可信。」他邪氣地對她咧嘴而笑,企圖用惡形惡狀嚇跑她。可是他錯了,他面對的是位奇女子。
「不,你撒謊!」她用手指猛戳他堅硬的胸瞠。
他則像堵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既不退縮,也不認錯。
這就是他,是她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昭君欣慰地想,嘴裡仍虛弱地罵道:「你信不信,憑你這樣對待我,我就可以讓你死!」
高歡沒開口,心裡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她確實可以讓他死,但即便如此,他也絕不屈從於任何壓力,向自己的情慾低頭。
充滿著真情,燃燒著慾望的四目對峙,彷彿要將對方焚燼。
「是因為那個女人嗎?」過了一會兒,昭君失去了鬥志,轉開視線問道。
「誰?」經過與她的這番驚天動地的身心較量,高歡早已忘記了其他女人,故而在聽到她的問題時愣了。
「她,那個你說要娶的女人。」昭君以為他裝傻,生氣地瞪著他。
「喔,你是說蘭芝啊!」高歡想起幾天前在這裡為了打消她的愛慕,他臨時瞎說的話,不過此刻他並不打算糾正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道:「沒錯,是因為她。」
昭君頹然坐在椅子上,嘗到了嫉妒的刀割滋味。
她的神情看起來像極了被獵鷹啄掉一隻耳朵的兔子,哭喪的臉像遭秋霜打過的花蕾,紅紅的眼睛注視著桌子上半熄的燈苗。不過即便是這樣,她的腰還是挺得直直的。高歡在心裡又對她多了幾分欽佩和讚賞,不過,他將一切都掩藏得很好。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而不要她!
這個認知對昭君是一個沉重打擊,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圖的是他的英雄未來,是要助他完成大業,並非只是兒女私情;況且,儘管他宣稱喜歡那個女人,但並沒有娶她,因此自己以退為進,自信仍能把他「搶」過來。
「好吧!」當她終於開口時,自信心已然恢復,而她說出來的話讓剛要開口感激她的高歡差點兒咬斷舌頭。「你可以娶她,但你得納我為正室。」
「什麼?」他大驚失色。
她以為他仍不願接受她,不由愀然變色道:「昭君至今守身如玉,因慕高郎英才,才與郎君有方纔的肌膚之親,故今生非君不嫁。然而,我出身名門顯貴,如委身做小,下辱家門,上失國禮,因此你得娶我為妻,至於那個女人……呃,她叫什麼名字?蘭芝?對,你說她叫蘭芝,你可以在我們婚後娶她為偏房。」
對她這匪夷所思的提議,高歡覺得就算有人用錘子砸在他頭上,也不會有這麼暈的感覺。「你、你不介意我有其他女人?」
哪怕腸子早已打了無數個結,昭君仍微笑地告訴他。「如果說我不介意,那是騙人的,但只要能嫁給如意郎君,我願意寬容。」
高歡見她如此真情相許,不由得心痛,更遺憾她身為郡主,讓他高攀不上,因此狠心不理,再刁難道:「郡主不怕我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