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狂情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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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聽他此言,昭君再難繃住快樂的面紗,她笑容僵硬地回答道:「君心似鐵,妾心如火。若火不能融鐵,妾只能認命,絕不相難!」

  高歡被她坦誠的目光和寬大的胸懷感動,很久以前就聽說昭君郡主不僅相貌出眾,而且頗具膽識,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如今印證了這點,不由得對她的敬重遠在愛慕之上。

  相較之下,高歡也為自己一再用蘭芝傷害她的拙劣手法感到愧傀,可是話既出口,他一時也難以改口了。

  「郡主……」他支吾難言。

  他的遲疑讓昭君很難過,所有能做的保證和讓步她都做了,她得保留最後一點點自尊。因此像怕聽到他的拒絕似的,她出聲阻止道:「你什麼都不要說,托媒人到恆安王府提親吧,我等著你迎娶我進門!」說完,她快步往門口走去。

  高歡本想送她,可看到遠處樹影中走出她的婢女,他站在了門口。

  注視著那消失在月光下的俏麗身影,他無聲地回答她。「不,高貴的郡主,無論多麼喜歡,我都不能娶你,除非我──」

  ***

  心情複雜的昭君悄悄從雜院後門回到家。

  這道門是專供住在雜院內的僕人們進出茅廁用的,因此平日都不上鎖,而穿過雜院,就是洗染坊。很久以前,這裡曾是繡坊,因此有道小門直通昭君住的小院,以便她隨時到繡坊學女紅。

  後來因為前院新建了繡樓,此處便改成了洗染坊,這道門也被鎖了。

  直到昭君長大後,有次為了出去玩耍,發現了這道門,並將其打開,從此這裡成了她的私人通道,除了貼身婢女,連她的弟弟都不知道。

  此刻她們穿過寂靜無人的雜院和洗染坊,悄無聲息地回到小院,她要春水去睡覺,用微笑告訴她:她們安全了。

  不料,才跨入房門,她就看到弟弟正坐在茶几邊等著她。

  「睿弟,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吃驚地問道。

  婁睿盯著她,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都過半夜了,我高貴的姊姊不在房內睡覺,到哪裡去了?」

  昭君心虛地想編個謊話,但想起眼前這男人是自己的孿生弟弟,要想欺騙他是不可能的,於是坦白道:「去寧安殿了。」

  「找高歡?」熟悉的眼睛不贊同地盯著她,彷彿在譴責她的荒唐。

  「沒錯,我去找他。」昭君不悅地說:「你少用那樣的眼光看我,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去問他為何將我送他的東西退回。」

  「僅僅如此嗎?」婁睿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讓她擔心自己身上是否還遺留著曾與一個男人激情擁吻後的痕跡。可是她不敢低頭查看,怕弄巧成拙。

  「當然是如此,不然還會有什麼?」她以不耐的口氣掩飾內心的驚慌。「你回去吧,我累了,要說什麼明天再說。」

  婁睿淡淡地問:「他怎麼說?」

  「誰?」昭君看著他,一時不明白他在問什麼。

  「當然是高歡,還會有誰?」婁睿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犯錯的小孩。

  「喔,他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怎麼待了那麼久?」婁睿輕敲著身邊的茶壺。「我在這裡可是等了不短的時間呢!」

  昭君很惱怒他審犯人似的態度,生氣地說:「我去哪裡,跟人說了什麼話,都得一件件、一句句的告訴你嗎?」

  「那不是我們自小的約定嗎?」婁睿看著她,以不容置疑的神態說:「而且,你不要忘記,占孿生子之利,你想些什麼我都會有感應。」

  「什麼意思?」昭君防衛地看著他,擔心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婁睿站起身道:「意思就是你可以信任我,不管什麼事都不要瞞我。」

  看著他往門口走去,昭君暗自鬆了口氣,今夜她不能再承受更多壓力了。

  可是走到門口的婁睿突然回頭對她眨眨眼睛。「喔,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今夜不止是我在等你,父王也等了你很久。」

  「什麼?父王等我?」昭君頭皮一緊,急忙拉住他。「把話說清楚。」

  見她緊張,婁睿停住腳步。「你以為我深更半夜跑到你這裡來打坐是潛心修佛哪?老實告訴你吧,是你前腳剛走,父王就要我來找你。見你不在,怕父王查問,我只好謊稱你身體不適已經睡了,這才搪塞過去。要不是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我才不想在這裡枯等呢!」

  「謝謝你。」知道他為自己的行蹤做掩護,昭君很感激,但也很好奇。「我本不想出去,可後來睡不著,才臨時起意去找他。父王為何那麼晚還找我?」

  婁睿輕蔑地撇撇嘴。「還不是賈顯智,他剛謀了個新差事──太倉執事郎,那可是個肥缺喔!他很快就要到洛陽赴任,因此今夜趕來再次向父王提親,看來這小子升了官也沒有忘記你呢!」

  「太倉執事郎」官品雖不高,但直屬庫部尚書管轄,有很大的實權,是個許多人渴望的職位,如今賈顯智得到了那個肥缺,說明賈府與朝廷關係匪淺。可是不管他的地位如何,昭君對他的感覺不會改變。

  「我可不要他惦記著我,反正我不會嫁給他。」她堅定地說。

  「他好像並不在乎你怎麼想的。而且,他的固執有時還真讓人害怕。」婁睿說完就離開了。

  昭君細細玩味著他的話,想起在永寧寺前他粗暴的態度和冷酷的目光,一種令人小愉快的戰慄掠過她心頭。

  不,他那麼平庸的人,不可能有膽傷害任何人。

  可是,他陰冷的目光,粗魯的碰觸依然困擾著她。她遂安慰自己道:他之所以表現得那麼粗魯,是因為求婚遭到拒絕傷了自尊,等他明白她對他只有友誼,沒有感情時,他就會恢復以前的溫和有禮,把她當朋友看的。

  如此自我安慰後,她的思緒由他轉到了高歡身上。她想起他們之間那驚天動地的親吻,想起他有力的胳膊環繞在她身上時帶給她的悸動,想起他火一樣的目光燃燒著她的感覺,也想起他絕情的話。所有這些都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經歷,讓她在回味無窮的甜蜜中也有難以說清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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