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失望,昭君有點過意不去,畢竟,眼前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癡心的追求者,也是她青梅竹馬的童年夥伴,而且一直對她很好。
於是她微微一笑。「想啊,我想你們大家。你爹娘和大哥都好嗎?你在軍營裡過得習慣嗎?」
雖然她的回答並非他所期望的,但看到她美麗的笑容,男子心頭所有的不快立刻消散,他的熱情再次高漲。「好,他們都好,大哥現在是將軍了,忙著呢!我也不會一直留在軍營裡。等著吧,我的前途大著呢!」他充滿自信的說著,伸手撫摸墜在她胸前的花環。
昭君立刻退開,並將脖子上的花環摘下。
男子臉色一沉,不滿地說:「你怎麼啦?你不是喜歡花環嗎?小時候,你總是趕著我們漫山遍野地去為你採摘山花,替你編花環?」
昭君攏攏飛舞的長髮,皺眉道:「賈顯智,你不覺得我們已經大得不適合再做那些兒時喜歡的傻事了嗎?」
「對我來說那不是傻事,特別是跟你一起做時絕對不是!」賈顯智近乎粗暴地奪過她手中的花環,硬套回她頸子上。「這是我精心為你編織的,你不可以扔掉。而且,就算你輕視我,我還是要娶你,我不准你再拒絕我的求親。」
不准?昭君秀眉揚起,可還沒等她開口,賈顯智已經欺身而來,將她逼靠在石欄上,而他的身子幾乎貼在了她身上。「除了我,你不可以嫁給任何人。」
他濃濁的氣息呼在她面頰上,他凌厲的目光充滿她所不熟悉的慾望。
馴服的小綿羊驟然變成張牙舞爪的猛虎,溫吞吞的清水轉眼變成沸騰的岩漿。
她怔愣地看著他,發現他不再是那個她所熟悉的唯唯諾諾的童年玩伴,不再是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聽她發號施令,讓她開心滿意的少年。此刻的他,鼻翼翕張,滿臉通紅,渾身張揚著冷硬、掠奪與傲慢,這是個讓她害怕的陌生男人!
一定是她惶惑的表情提醒了失控的男人,賈顯智忽然目光一斂,臉上再次掛上笑容,用手調整著她胸前的花環,手指似有意似無意地在她胸前擦過,他的聲音輕緩但帶著威脅地說:「昭君,做個乖女人,嫁給我,我會好好對你……」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他濕熱的嘴已經在她額頭落下一個令人極不舒服的吻。隨後,他面帶得色跳下石階離去。
「賈顯智,你竟敢威脅我?」身上的壓力驟失,她恍然醒悟,衝著那消失在石階下的背影大喝,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她惱怒地一掌拍向石欄。「我真沒用,居然讓他那樣放肆。」
她摘下花環用力扔下高高的圍欄。眼前的景物依然美麗,耳邊雄壯的號角聲依然動聽,可是她胸中的萬丈豪情已被滿腔怒氣所取代。
貴為一城之主的女兒,今天是她第一次被人粗魯對待,而這人還是「朋友」!
彷彿要拭去他留下的痕跡,她用力拍撫胸口,擦抹額頭,心裡的火更大了。
「混蛋!」她自言自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對我動手動腳?」
「昭君,你有麻煩了!」
就在她氣憤難消時,一個相貌酷似她的美男子跳上了石階。
「什麼麻煩?」她聞聲轉頭,看著她的胞弟、剛繼任真定侯之爵的婁睿。
婁睿走到她身邊,拂開一束被風吹到她臉上的長髮,調侃道:「看看你,披頭散髮,哪有郡主的威儀?也許爹娘是對的,你需要這個麻煩。只有賈家那樣的將軍府和賈顯智那種男人才能約束住你張狂的個性。」
「聽聽,做了侯爺連說話都不一樣了。」抓過被他掂在手中的頭髮,心情正不佳的昭君斜睨著他。「你還是我的小弟嗎?」
「我當然是。」婁睿不理會她的嘲弄,再拉起她的一綹長髮扯扯。「你別老在我面前充大,當初我是因為禮讓,才被你搶先一步出世的。」
「那又怎樣?你還是我弟弟。」
婁睿包容地笑笑,轉個話題道:「我來找你是想讓你知道,這會兒賈府的媒人正帶著聘禮等在家裡呢!」
什麼?他家真的又來提親了!昭君的臉上籠上一層陰影,那雙大眼睛閃過一絲惱怒,漂亮的紅唇噘起。「我說過絕不嫁給賈顯智,他為何就是不肯放手呢?」
「誰教你長得這麼漂亮呢?」
「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讓他上其他地方去聘妻!」昭君抓起飛舞的長髮,編成數條麻花辮。
婁睿看著她俐落的動作,知道她在生氣,不由得笑道:「我就不明白,王侯貴戚你不樂意,將門商戶你看不上。女人在你這年紀沒嫁人的不是囚女就是窮婦,而你幹嘛一直守身如玉,拒不婚嫁呢?」
他的話換來一道銳利的白眼。「你不會是娶了妻、當了爹就忘記我當初跟你說過的志向吧?」
「沒忘、沒忘。」婁睿立刻否認。「我知道你非英雄不嫁,可是這幾年來,上門求親的諸多好漢難道沒有一個是英雄嗎?賈顯智人品出眾,家世顯貴,對你又言聽計從,這樣的人你都不要,我不知道你要什麼?」
「人品出眾?言聽計從?哼!」昭君嗤鼻道:「他是你的朋友,你盡可以替他說好話,但在我眼裡他不過是個碌碌匹夫,絕對不是英雄。」
「不管你怎麼想,反正爹娘不會讓你二十歲還小姑獨處。」
弟弟的話讓昭君無法駁斥,她仰望著天空,彷彿在那裡尋找她的英雄。
婁睿看著她秀麗的面容,對那上面的每一個表情都瞭若指掌。他知道怒氣和失望即將讓他沒有耐心的姊姊爆發了。
果然,轉眼間,昭君跳了起來。「我絕不嫁給賈顯智,誰都不能逼我就範!」
看著她一陣風似的跑下石階,婁睿眼裡閃過一絲憂慮:家裡將不會安寧。因為他的小姊姊絕對不會在爹爹的怒吼和娘的哀怨聲中改變任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