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句話有如一道靈光驀然閃進腦海。
「錦繡,我有法子了!」挽香激動得遽然跳起身。
「小姐,您想到什麼法子?」錦繡趕緊放下托盤,喜出望外的問。
「皇上每年都會出宮賞花、游燈會,我要去攔轎申冤。」
「申冤?」錦繡結實倒抽了一口氣。「小姐您瘋了嗎?」
天底下有哪個人敢半路攔截皇帝老子的轎申冤?
「我沒瘋,這是唯一的法子,劉炎傅的權勢太大,想從他手裡救出遙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只除了當面向皇上申冤。」
「小姐,您可要想清楚,萬一冒犯了皇上,可是會被殺頭的!」錦繡一想到這裡,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眼前唯有九死才能有一生的機會,我沒有選擇了。」望著遠處,挽香眼中散發出堅定的光芒。
「小姐,要不讓我去吧!」護主心切的錦繡自告奮勇地道。
「不,我要親自把雲伯父的血書交到皇上手裡!」挽香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
「小姐,您這樣實在太冒險了!」錦繡在一旁不住搖頭。
但挽香卻一點也不害怕,她只知道自己非得救出雲遙飛不可,這輩子她的人、她的心已經全屬於他,就算他想逃避她一輩子,她也堅定不悔。
除了愛,她已經一無所有,捨此,她只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
在旁人眼中,為愛而犧牲或許很傻,但起碼,她活出了自己的生命價值,難道不是?
*** *** ***
元月,熱鬧的花燈會是洛陽的一大盛事。
花燈會是洛陽人的重要節日,和過年相比並不遜色,遊人除了可以在白天逛廟會外,晚上還可以盡情地欣賞七彩的精緻花燈。
每年這個時候,皇上總會出宮游燈會,皇上所乘的金轎一路浩浩蕩蕩出了皇宮進到洛陽城,兩旁跟隨的宮女、太監與侍衛陣仗更是驚人,足足綿延了好幾條街還不見個尾。
全洛陽的百姓全夾道觀看這難得一見的盛大場面,莫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夾雜在人群之中,挽香手裡握著那張血書,天候酷寒,她卻緊張得連手心都冒汗了。
「小姐、小姐,皇上的金轎過來了!」一旁的錦繡拉著她的袖子,緊張地低嚷道。
「我知道。」挽香表面上看似鎮定,其實心裡的緊張比錦繡好不到哪裡去。
腦子裡閃過各種念頭:萬一皇上不肯停轎、萬一皇上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就把她抓起來、萬一……
挽香越想越是心慌,如果連這最後一個法子都沒辦法救出雲遙飛,那她就真的得眼睜睜看著他被斬首示眾了。
引頸遠眺著越來越近的金轎,兩旁六名大內高手貼身保護著皇上的安全,別說是人了,恐怕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但挽香不怕,就算護衛拿著把利劍抵在她脖子上,她也非要把血書遞交給皇上不可。
皇上的金轎眼看著就在眼前,挽香深吸了一口氣,奮力擠出人群,以毫不畏懼的氣勢衝了過去。
「站住!」
還沒靠近,金轎兩旁的六名護衛已經警戒的拔劍團團圍住她。
「民女叩見皇上萬歲,民女有冤要申。」她「咚」的一聲跪了下來,立刻往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
「大膽刁民,此為皇上的金轎,你搞路阻轎,已經犯了殺頭之罪,你難道不怕死?」其中一名護衛厲聲喝斥。
「民女知道此舉冒犯了皇上,但民女有不白之冤想懇請皇上主持公道──」挽香懇切的說道。
「退下,皇上今天是要來賞花燈的,你別壞了皇上的雅興,觸怒龍顏,小心拿你治罪。」護衛威嚴的阻止她。
「不,我不退下,除非皇上接下民女這封血書。」挽香毫無畏懼地昂高下巴,與六名護衛僵持著。
六名魁梧的大男人,包圍著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怎麼看都是一幅荒謬的畫面,但兩旁圍觀的百姓卻全都屏息觀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因為他們很清楚,在身份尊貴的皇上跟前不容造次,否則就算死罪可免、活罪怕也難逃。
「你──」氣結的瞪著眼前模樣清麗,卻膽大包天的女子,護衛大喝一聲。
「來人,把她給拿下!」
「等等!」金轎裡始終靜默的皇上,突然間出聲阻止。
挽香驚訝地瞠大眼,怔怔望著從金轎裡伸出的一隻手。
「把血書給我!」
怔忡好半晌,挽香才終於意會過來。
帶著幾分狂喜、幾分不敢置信,挽香顫著手,將手裡的血書誠惶誠恐地遞上。
接過血書,皇上沒有多說話,只是揚了一下手,示意起轎。
看了她最後一眼,領頭的護衛轉頭高聲吆喝。「起轎!」
壯觀的隊伍又繼續往前行,看著皇上的金轎漸行漸遠,挽香虛脫的跌坐在地。
這一刻,她才終於感覺到害怕!
*** *** ***
轉眼間,雲遙飛被囚在牢中已半年多了,他終於被判了死罪擇期論斬。
幾天前,當挽香聽聞府衙貼出了斬首的告示,幾乎當場昏厥過去。
交給皇上的血書至今依然沒有下文,怕是皇上國事繁忙,一回宮就把她這樁微不足道的攔路申冤插曲給忘了。
她知道自己終究沒能救出雲遙飛,過了今晚,他就會在午門被斬首示眾。
五月天,洛陽竟反常下起了大雪。
白雪紛飛,挽香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並心急地往外頭不住張望著。
「這雪下得這麼大,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挽香喃喃自語的說道。
「小姐,您就歇會兒吧,我看這場雪不到明天是不會停的。」錦繡在一旁打著呵欠勸道。
挽香臉色凝重的不發一語,來回踱了幾次後,最後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毅然抓起披風往外走。「不成,我要去看看遙飛。」
「小姐,不成哪,現在天色都這麼晚了,外頭還下著大雪。」錦繡大驚失色的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