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溟聞言,搶下他的玉牌,溫熱的血水染紅玉石,成為最刺目的紅。「本來我還想留你一命,可惜你倒楣,做了震王手裡的一條狗,留你不得!」
「你不也是人家底下養的一條狗?」
他俯下身,在對方耳邊低語。「我和你不同,學不來什麼叫忠心耿耿,到頭來會反噬主子的不叫狗,是魔羅!」博玄溟冷笑,手勁一沉,利器穿透對方的身軀,斬斷應當被延續的生命。
直到隱在烏雲之中的滿月又再度浮現,冷冷的光輝,將渾身浴血如惡鬼的傅玄溟映照得更加陰寒。
他探手確定對方已斷氣,才拔出分水刺,挾著血水的錐頭因他奮力一拔,在半空劃出一抹紅,好似一彎新月。
那抹紅月,極艷極剎眼,卻也同樣教人透寒入骨。
一句很輕很緩,甚至帶著戲謔的話語低低地溢出傅玄溟的嘴邊——
「我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佛……」
感恩的心」——慶祝母親節與父親節∼
「這是什麼?」手裡一塊出於震王府邸的玉牌,此刻染滿鮮血,艷紅得黥眼,被傅玄溟握在手裡。
「你傷得很重,難道是遇上高手了?」震王捧著茶碗,以碗蓋撥了撥杯中的茶梗。「真難得,鳳陽城裡何時出現你的對手?」
傅玄溟將玉牌扔在案上,大廳裡充斥著一股淡薄的血味,甚至挾著幾分詭譎的氣息。
「這塊玉牌怎會出現在鳳陽城裡行徑猖狂的夜盜身上?」這半年來,夜盜所做的一切,難道全是震非一手策畫出來的詭計?
震非似笑非笑。「要不,怎會讓咱傅大捕頭出名?」
那雙細長的眼眸閃耀著令人看不穿的光輝,實在是居心叵測。
「你要知道能取信於趙老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鳳陽城的老太爺,是個生性猜疑的老狐狸,對人總是有著幾分顧忌,若要取得全然的信任,勢必得用非常手段。而傅玄溟這顆棋,是震王府好不容易擱放的一隻暗棋,當然得要走得小心,謹慎佈局。
「所以王爺這半年來放任這批惡盜為虎作倀,僅是為此?」這批盜匪,不僅盜走許多人家的財寶,更有幾回痛下毒手殺害無辜百姓,將城內弄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要是單單為了讓你逮到他們而大出風頭,那也過於大費周章。」震非握起案上沾滿血跡的玉塊,手裡一緊,登時裂成兩半。
「你……甚至還讓戚家那一大一小不得不踏入鳳陽城!」自這批夜盜崛起,衙府莫不托遍城中畫匠繪出其肖像,可惜聽人描述終究無法掌握惡盜們的真正神韻,遂請畫人出名的戚家相助。
然而,卻也同樣將他們推入死地,捲入這場紛亂之中。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就為了奪得那枝筆!」傅玄溟握著拳,激動的情緒令他血流不止,順著臂膀滑落至地面,墜出一朵朵血花。
「趙太爺同樣也想要畫魂筆,而我不過是幫他起了一個頭,找了一個理由引戚家人入城罷了。」若無風波,他們衙府怎能要戚家人進城?「要怪,就怪戚家太出風頭,若無那枝畫魂筆,也不會無故遭逢橫禍。」
傅玄溟聽震非說得理所當然,他不應當有氣,更無須理會這其中究竟有誰受牽連,誰平白喪命,他處於旁觀的一方,怎能跳入其中牽扯不清?但是一想到戚寶寶哭著要找戚墨的模樣,傅玄溟就感到余火未平。
「那批夜盜,差點殺了戚寶寶。你可知曉?」他只要再晚一步,她的生死就如同戚墨一樣未明。
「如果她沒有撞見那批盜賊,又怎能堂而皇之的登入衙府?」
「原來王爺是要將戚墨的失蹤嫁禍於趙太爺。」震非的城府一向深沉,傅玄溟這回是領教到了。
「事實上,戚墨那條命到底是不是讓你取走了,也很難有人確定,不是嗎?」
「王爺懷疑我?」
「玄溟,我們做人就是得謹慎,這道理你必須謹記在心。」震非擱下茶碗,冶眼瞟向他。 「那丫頭是死是活對我而言,並不重要。倒是你,畫魂筆到現在還未得手,就算是翻掉戚家,我也要拿到手!」
傅玄溟沉默不語,更探不出來震非那雙深沉的眸子底,究竟揣有幾分其他的心機。他即將要失信於震非,這點傅玄溟相當清楚。
「十日之內,畫魂筆必定奉上。」
「玄溟,別讓我失望。」震非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沒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握著拳,傅玄溟轉身離開震王府,打算在其他人尚未察覺以前,早先一步回到衙府裡。
「夜盜的事兒,就交給你作主了。」震非冷笑,眼底透著光采。「咱傅大捕頭又要大展風頭了!」
一地血痕,自門外拖了進來,越過石階,橫過衙府後院,來到小房前,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相當沭目驚心。
「大哥!」丁堯向他奔來,見傅玄溟一身狼狽、滿身是傷,不由得大吃一驚。「你去哪裡了?」
「寶寶還好吧?」見房裡掌了燈火,想必丁堯應當知道她的情況。「替她請大夫來了嗎?」她中迷毒頗深,傅玄溟有些擔憂。
「請了,大夫說沒事兒,留下個方子,喝下藥後寶寶丫頭方才醒了又睡著。一會兒藥效發揮,半個時辰就會醒過來了。」
「那就好。」傅玄溟聽完,整個人松下心神,差點站不穩。
「還在擔心寶寶丫頭,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麼模樣了!」丁堯喊著底下幾個小兄弟,有的回頭再請大夫,有的抱著藥箱,有的打來一盆水清理傅玄溟的傷口。
若非丁堯的攙扶,傅玄溟當下一定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我……好餓。」方才一場混戰,消耗他太多的體力。
丁堯聽聞,不禁失笑。「好好好!回頭我替你買些甜嘴的糕餅,現在讓我先替你療傷,再請大夫來一趟,看你是否有傷到要害。」
渾身是傷的傅玄溟任他將自己拖到小房隔壁的客房歇息,早已疲累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