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了生命的意義,重新得回了充實的人生,得回了自己的心。
她找回了自己的心,現在的她是快樂的,平實知足。
她忘了他了……
他蹙地凝眉,心臟猛力一扯,神思,墜入了久遠以前——
你害怕?
不,我不害怕,不是害怕……
別怕,水藍,別怕。
你可不可以試試?能不能試試跟我……我想我應該不會抗拒你……
水藍,你真的——真那麼想?
可是你要答應我,要慢一點,因為我——還是有點怕。
放心吧,我會很慢的。很慢很慢……
他會很慢、很慢,溫柔地對待她,傾一生的溫柔深情對待她。
他想,他真的想,到現在依然如此渴望。
但,她卻忘了他……
他覺得心痛。
因她竟真的忘了他。
他忘了她吧?不可能還記得她。
在經過這許多年後,她不敢奢望在他心底最深處,還能為她保有一方最邊緣的角落。
他肯定已經忘了她吧,忘了她這個曾經重重傷他的女人。
她覺得心痛。
「我真傻,明明好幾年前就該認清的事,為什麼到現在還忍不住渴望,還要這般癡心妄想?」她低低地自語,背靠著墓碑坐倒在地,側轉頭,對著靜靜躺在碑前的清秀百合澀澀苦笑,字字句句皆是淒清哀楚。
他當然忘了她了。現在的他,可是翔威集團才氣縱橫、意氣風發的總裁,得意於亞洲商界。
雖然翔威曾因當年的醜聞損折了企業形象,但在他這個年輕總裁的大力整頓下,很快便恢復了欣欣向榮,甚至比從前還勝上幾分。
亞洲商業週刊評論他是難得一見的俊才,說他是台灣企業界的一塊瑰寶,極具身價的金領貴族。
新加坡一位叱吒風雲的女強人甚至還在一場國際商務研討會議中當眾表明對他的欣賞。
他如此優秀,如此傲然出色,卓爾不凡。
她為他高興,卻無法揮去心內淡淡惆悵。
他雖然沒和薛羽純舊情復燃,但總有一天他身旁會站著一個與他同樣傲然出色的女人。
那女人能與他共效于飛,翱翔廣闊藍天,而她,卻只能永遠躲在角落悄悄悄窺視他——
「但這是我應得的,不是嗎?」垂落眼瞼,她低低自喃,「我不能怨,因為這一切——是我應得的。」
是她應得的,她該認命。
她深吸口氣,頰畔,緩緩畫過淚痕,而耳邊,逐漸迴響曾有過的幸福快樂。
究竟怎麼樣嘛?
還沒呢,等我先嘗嘗這道烤奶油白菜。
不行,你不先說就不讓你吃。
還沒全嘗過要我怎麼評論呢?
肯定是令你食指大動吧。不是我自誇,我煮的東西可是人間美味,從前在孤兒院時,只要輪我當值煮飯,那些弟弟妹妹都搶著吃呢。
再來一碗,水藍。
水藍,水藍,水藍……
聲聲句句充滿感情的溫柔低喚,拉扯她的心陣陣抽痛。
無情,無情,你真忘了我嗎?
「水藍。」
可她卻還深深記得他,到現在還彷彿能夠清楚聽聞他溫柔和婉的呼喚——
「水藍。」
那深情的呼喚如此清晰,明透。
「水藍。」
宛若正在她耳畔迴旋——
她一顫,驀地睜開眼瞼,星眸一揚。
映入眼瞳的,竟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兒。
是他,是無情——
怎麼可能是他?
她怔怔望著,望著捧著一束花的他,那白色的花朵雅致芬芳,正是清麗的香水百合。
一顆心強烈震顫。
「我想,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所以——」他低低說道,嗓音沉合、沙啞,像壓抑著什麼。
她怔怔聽著,心臟緊揪,茫茫然凝眸著他,星眸氤氳朦朧水霧。
而他,同樣凝望著她,墨潭深逸靜謐,浮沉著難以看透的光影。
那總是在夢中與她悵然對望的深邃墨潭,她總是參不透的深邃墨潭——
她忽地看懂了,滲透了那深沉闊影下幽然隱匿的思緒。
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她看透了,看透他潛藏得最深的思緒,看透他的心,他的靈魂。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清淚,不知不覺碎落滿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