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就說在林子裡不要亂跑,多危險呀!」
就在她低罵的說著時,聽到草叢後傳來小香肉嗚汪的大喊,這只極少出聲的胖黑狗,只有遇上事,才會這麼大聲嗚喊,雲竇開急得跑上,撥開草叢找狗。
「小香肉,怎麼了?小——」
叢林後,只見梁言綸領著一排威風凜凜的武衛,手上拎著正四肢划動,汪汪大喊的狗兒。
「雲當家,王爺有請『翠豐園』一行。」
呃!看著彷彿大軍壓陣的場面,她嚥了咽惶恐的口水,皮皮擠笑。
「這真是——太客氣了,可、可惜近來有點忙,可能……沒辦法去。」呵呵。
「請。」梁言綸抬手示意,強硬請人。
「不了、不了,幫裡眾人都等著我回去晚餐,再見。」
她轉身拔腿就跑,身後的狗兒見主人遠去的身形,不禁發出更宏亮的嗚嗚汪叫,前頭的雲竇開聽著很心疼,腳上卻愈跑愈快。
嗚,小香肉,只好麻煩你為主犧牲了。放心,記憶所及,這位「梁總管」比她像個人,雖不見得會殺了你烹煮狗肉,但也不會養你就是了,一定會把你原地放生,你就委屈一下,主子我等風頭過了,再來找你,到時再買五花大香肉彌補你。
她沒看到的是,在她跑人後,梁言綸彈彈手指,四名武衛馬上衝出追上。
*** *** ***
「喂、喂、喂——客氣一點,本當家怎麼說也是來自大幫,你們這麼提來提去的摔——哎呀!」
被兩個武衛架到「翠豐園」的湖上亭內,隨即被粗魯的拋丟進亭內,害她跌坐在地,痛得揮拳大喊。
「王八蛋——老娘——」捂著屁股起身,隨即見到亭內,冷眼、冷臉、冷神態,獨坐椅上的關長天,她忙清清喉嚨,擺出禮教,省得被別人誤會江湖人都很粗野。「咳,在汴贊城,隔壁老頭的娘都叫老娘,本當家雖然沒那麼老,但怎麼說也是一個大幫中的要人嘛!」
「那真是失禮了,雲當家,請。」梁言綸要她入座。
「呃,坐……對面呀!」
有沒有搞錯呀?和小平王面對面,沒有一定「勇氣」,隨便坐,很容易因為心跳力道不夠,接不上那口氣,人就過去了。
「耶……」她搓搓手,乾笑著,「我想小民的來歷也不是那麼稱頭,這個……不敢和王爺您平坐,以免萬一平王爺您太尊貴的氣……沖煞到小民,那……」
「雲當家,坐。」冷冷開口的聲,帶著絕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當下,雲竇開馬上識相坐下。
唉!她命格真不好,只要人家冷冷一瞪、跩跩一命令,她馬上就聽話。
小心偷瞥眼前冷傲而尊貴的小平王並沒抬頭,只是在下人斟酒中,逕飲著酒,舉箸享用著下酒佳餚。
石桌上,精細茶點、茗茶、佳釀,但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緊張的潤了潤唇,看到他額上的紫玉石額飾有些正對著她,嗯,稍為側身一點角度,盡量減少正沖的可能。
「雲當家。」
「在。」喪字臉王爺一開口,她馬上諂笑回應。
「今夜本王希望開誠佈公,否則今夜小當家和峒武幫的下場,不須多言。」
很輕、很淡、很冷的話,卻是悚竄背脊。
「還、還請王爺明言。」
「本王的王妃,孟楚茵的下落。」
「原來王爺已經有消息啦!有什麼需要峒武幫協助的?」極力端出霍然一亮又誠懇的臉。
「不要再和本王玩迂迴遊戲,否則貴幫的刀堂主,只怕會先付出這場對本王欺騙的代價。」
前方的湖岸邊頓亮起火光,讓她看清草地上,一個被縛綁跪在地的大漢,大嘴被縛著布條,無法出聲又憤怒的想掙扭大吼,卻被身邊武衛以長槍壓制著。
「刀疤子!」她驚愕。
「雲當家是否想開誠佈公了?」關長天平淡著聲道。
「你——」
關長天放下手中名貴長筷,抬首看著她。
「雲當家可知,本王這幾年食不知其味、酒不知其醉。」
這句話一出,別說雲竇開一怔,連候在亭外的梁言綸都一怔。
「這四年來,美酒、佳餚的味道都跟嚼蠟一樣,唯一一次,酒和食物好像都又有了味道,就是得到楚茵的繡緞,知道她可能還活著時。」
「呃。」
「現在,本王只想知道楚茵的下落,無論這個答案要付出多少代價!」
「可是……我幫真的沒有王妃的下落,要怎麼告訴……」
話還沒說完,大掌重擊在石桌上的巨響,差點嚇破雲竇開的膽。
「繡緞出自峒武幫,布料繡線更是你到『七里閣』所購,到現在還敢對本王說,沒有孟楚茵的下落!」
「這……」
「本王今夜拿一個刀疤子開刀,後面還有峒武幫上下可繼續,嚴刑酷罰究竟可以到什麼程度,雲當家可以一一見識,只要敢再對本王說不、知、道!」
被威脅和逼迫到已經退無可退的雲竇開,終於也豁出去地卯起來喊——
「行!王爺想聽,那小民就說實話——人盡皆知『瀑汨河』的洶湧激烈,據說王妃落水時身中劇毒,再加上秋季的冰冷,王爺可知道這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痛和折磨,沒有一個正常人受得了——」
「大男人落河都不見得能活下,更何況一個女子,這要真能苟全活下來,也很難四肢不斷、身體不損的——就算救起來,神智也該崩潰,王爺真要找,應該從街道上斷腿、斷胳臂的瘋婦開始找,他媽的——或許——」
「住口!」
瞬來的一掌,重重摑過雲竇開,嬌小的身軀摔出位上,撞上亭柱!
這重重的一掌,鮮血從她唇角迸灑淌下,牙齒都像在搖一樣,但更讓她咬緊牙關,撐住冷汗直冒的是,肩上的傷口這下絕對裂開。
「低賤市井之氣,再敢放肆,斷肢、斷腿的瘋婦就是你的下場!」關長天危險的神態是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