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原來他接近她、與她復合最終的目的,是狠狠打擊她一次。雖已有臆測到,但親耳聽見,她仍是感到震愕和……心痛。
讓新娘在婚禮上等不到新郎……這是多麼難堪的事情啊。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待她,可想而知他的恨意有多深濃。
也是,她曾經那樣狠心指控他,他如何不恨她?對於她曾犯下的錯,一直以來都很自責愧疚,倘若他這樣待她,能讓他好過一些,她很樂意承受,即使深知必是換來傷痕纍纍,也甘心,也無怨。
以前,她欠他;現在,她償他,合情合理。
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傳來電話鈴聲,才召回她的心神,卻已來不及將身子藏住,然後遇上了推門而出的邱均偉。
兩人四目對上,雙雙怔愣幾秒後,周妍喬心念一動,拉住了邱均偉,退到隱密的角落。
「幹嘛躲在門口偷聽?」沒想到會在門口撞見對話中的女主角,邱均偉臉色甚是不自然,像做錯事被抓到的偷兒,又像惱怒談話被第三人聽見的神態。
「很抱歉,我絕不是故意偷聽你和書修的談話,只是醒來沒看見他,下樓看看而已。」周妍喬好客氣地頷首陪不是。
「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她點點頭,「都聽見了。」
「那你想怎麼樣?」邱均偉雙臂環胸。既然她都承認她全部聽見了,那他也開門見山,聽聽她想做什麼。
「我想麻煩你,不要讓書修知道我聽見你們的話。」她語帶誠懇,雙眸覆上一層水霧。
「你什麼意思?」邱均偉一臉狐疑。
周妍喬先是笑了笑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當年是我傷害了書修,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不是沒想過要好好彌補自己犯的錯,卻苦無機會。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為他做點什麼,我心甘情願。」
「你意思是……」
「我會答應他的求婚。」
邱均偉震愕於她的話。她是哪根筋不對?知道人家只是想要讓她難堪,她還要答應求婚?過了半晌,他才稍有反應,「你想用苦肉計博取我的同情?」
「不是。如果書修覺得用那樣的方式報復我,能讓他快樂一點的話,就讓他繼續吧,這是我欠他的。我真的喜歡他,希望他過得快樂,所以請求你別讓他知道我聽見你們的談話,這樣他才能放手做他想做的事。」邱均偉瞪著她。
意外於她的這番話,他還以為知道了關書修的計劃的她,會就此逃得遠遠的,但她卻打算讓關書修的報復行為繼續下去。她是真覺得愧對老大嗎?
「拜託你,不要讓他知道,好嗎?」見他不語,周妍喬再度開口懇求。
對視良久,他看到她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歉意和哀愁。山頭某一角落似乎在迅速軟化,然後,他終於點了點頭。
*** *** ***
「喂,我們回去好不好?」邱均偉擰起兩道粗眉,看著坐在長椅上等待時間的清麗容顏。
「不行,今天是我結婚,怎麼可以回去?」周妍喬笑得好甜,「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不奢求你祝福,但請不要阻擋我。」
「你有病啊?」邱均偉一急,面孔有些猙獰,「明知道老大不會出現,你還要找臉丟啊?」
斂下秀氣中染著憂傷的眉目,她輕道:「這是我欠他的。」
她答應了關書修的求婚,今天是公證結婚的日子,一大早她便一個人到婚紗店換衣、上彩妝,然後邱均偉載她到法院,等著和他會合。明知他不會出現,她還是很配合地來到這裡,等待公證時間的到來。
身旁坐著來公證的新人,一對又一對,幸福甜蜜。可是她呢?她的愛情折了翼,他的胸膛還能不能讓她棲息?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欠他的,但是你不能用別種方式還嗎?」邱均偉氣惱道。
從一開始不贊同關書修和周妍喬復合,到後來認同關書修的報復行動,他對周妍喬的態度一直是抱持著不認可的。
但從周妍喬拜託他開始,他發現自己對於她的討厭感逐漸降低,甚至開始有些不捨。
不捨她那份為了彌補當年過錯的心態;不捨她明知道新郎不會出現,卻仍是來到這裡安靜守候的行為。他也開始動搖,是不是應該讓關書修知道她其實明白他的報復行動?
「你有更好的想法嗎?」周妍喬笑了笑。她隱約感覺得到,邱均偉對她的敵意已減少許多。
「你難道沒有想過留在老大身邊一輩子,好好照顧他?」
「他願意嗎?」
邱均偉啞口無言,因為就連他也不清楚關書修真正的想法。
「我是不知道老大願不願意啦,但我是覺得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才能彌補你的過錯。」
「我說過,如果這樣做能讓他快樂一點,那麼我很樂意配合。」周妍喬上了唇蜜的菱唇,勾著一抹讓人看了好心憐的淺笑。
「你……」實在是很固執。
「阿偉,謝謝你。」她仰起絕美臉蛋,看著站在前方的男人。
「謝?謝個屁啊!我做了什麼事可以讓你謝的?」邱均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謝謝你願意諒解我。」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諒解你了?你當年那樣對老大,真的很過分。」被看穿心事,邱均偉臉色相當不自然。
「是啊,我真的很過分,今天用婚禮償還書修後,我和他應該就會分道揚鑣,屆時,我和你也許再無碰面的機會,所以我一定要把感謝的話說出來。雖然你不承認你諒解我,但我看得出來,你其實沒那麼討厭我了。謝謝你,今天願意陪我到這裡來,等會兒公證的儀式結束後,能不能再麻煩你載我回我的住處,我穿著新娘禮服不好搭車……」說著說著,她清澈的美眸覆上了水霧。
「你不准哭,載你就載你,反正你也是我載來的。這也沒什麼麻煩的。」邱均偉惡聲警告,卻仍是被她那雙濕潤的眼弄得尷尬不已,他一向對女人的眼淚很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