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事她不懂,不過對方的話還是讓芮雪放在心上。但不管怎樣,她還是想見他一面,不想就這麼離開了。
她索性就在大門口的石階上坐下。「奴婢也不好為難你們,就在這兒等你們貝勒爺回來好了。」
「你……你……你要坐就坐!」總管忿忿地拂袖進去。
一個時辰過後,總管開門出來,見她還不死心,交代了一句:「進來吧!」要是任她再這麼坐下去,不只難看,還有損貝勒府的門面,只怕連他也要受到懲罰了。
芮雪在心裡偷笑,趕緊提著食籃進門。
「你只能在這兒等,可別給我到處亂跑,也別想乘機搞鬼。」總管指著目前所在的前院,一再警告。
「是,奴婢乖乖在這兒等就是了。」芮雪很誠懇地保證。
總管哼了哼,這才踱開,不過還是讓人隨時看著,不能有半點閃失。
而在等待的時間內,她也見識到了貝勒府裡的戒備森嚴,出入都得經過侍衛的詳細盤查,就算進門,也都有人盯著,和慶親王府相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也顯示出伊爾猛罕的身份在朝中極為重要。
只不過這座外表華麗貴氣的府邸,感覺起來卻是這般寂寞、冷清……不知怎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他像是故意孤立自己,不願意被人關心、被人愛著……
人住在這兒久了,似乎連心也要凍著了。
天色漸漸深了,無數的火把將貝勒府映照得恍若白晝。
她又打了個呵欠,等得累了,便隨意找了個地方挨著,不知不覺地,她閉上眼皮睡著了。
*** *** ***
「貝勒爺!」
戌時才剛過,伊爾猛罕從宮裡回來了,上前迎接的只有總管,不像其他人,府裡的奴僕都得在大門前列隊恭迎,他不愛那種虛華的排場,更不希望他們為此丟下手邊的工作。
「啟稟貝勒爺,今兒個下午有個自稱慶親王府來的丫頭說要見貝勒爺。」
「慶親王府的丫頭?」他正要回寢房去,卻因總管的話而停下腳步,略帶疲憊的俊臉微微震動了。
「是,那丫頭說帶了謝禮,為了感謝貝勒爺曾經幫過她,不過小的不敢隨便收下,沒想到她就賴著不走了。」他抹著額上的冷汗,就怕主子怪罪下來。
「人呢?」伊爾猛罕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過於急躁,因為這聽起來還真像是她會幹的事兒。
「在這兒……」於是,總管引他過去,在原地沒看到,又往前一看,差點傻眼。「這……怎麼就睡著了?」
伊爾猛罕走近一看,確實是芮雪沒錯,薄唇不由自主地上揚。
見她圈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在樑柱上就打起盹來了,那委屈可憐的模樣讓伊爾猛罕顧不得身份,就這麼蹲下高大身軀,伸臂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他的注意力全在躺在懷中的丫頭身上,沒聽見四周傳來的抽氣聲。
不只總管張大嘴巴,其他在場目睹的人也同樣表情,眼珠子瞠得快掉下來了。
「呃……貝……貝勒爺……這……只是個丫頭……可不……需要……」伺候主子多年,總管頭一回見到這等場面,驚訝到連說話都結巴了。
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主子的目光給震得嚥回去。
「她的謝禮呢?」伊爾猛罕把聲調放輕。
總管回了一句,匆匆忙忙地回頭去找了。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居然還專程送謝禮來。」他好笑地睇著懷中的熟睡小臉,手臂的力道很輕,不想驚醒她了,那珍寵的模樣是絕無僅有。
雖然不好女色,可也不是沒抱過女人,但這丫頭抱在懷裡的柔軟滋味,教他一陣心猿意馬,恨不得現在就讓她成為他的人……
伊爾猛罕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容易就動了心,才見過兩次,就讓他記住,想將她留在身邊,偶爾沒事就跟她唇槍舌戰,偶爾被她氣得哭笑不得,再偶爾嚇嚇她,讓她以為腦袋不保了,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就算是丫頭又怎麼樣?他不在乎她的身份,他會疼她、寵她……給予她別人艷羨的富貴生活,只要她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不會欺騙背叛他……
跟在身後的總管嘴巴一張一合。「貝勒爺……這……不太……嗯……」這丫頭到底是個奴才,主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這麼做總是不合禮數,若是主子喜愛,也得等當上小妾再說。
才走幾步,芮雪便被這晃動給驚醒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先是發現自己的面頰貼著男人的胸膛,不由得驚駭,當她仰起小臉,撞進一雙濃烈幽深的瞳眸內,那眸底閃過可疑的笑意……她面頰頓時又紅又燙,糗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芮雪再看看四周,全想起來了。
「咳,請貝勒爺讓奴婢下去。」她不敢亂動,整個人又羞又窘的,不過還是強作鎮靜。
他也很配合的讓踩著花盆底的纖足踏在地上,等著看芮雪會有什麼反應。
「貝勒爺吉祥!」她甩著絹帕,中規中矩地行禮。
伊爾猛罕挑起一眉,俯睨著行禮如儀的她,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你應該說請貝勒爺恕罪。居然要本貝勒爺紆尊降貴地抱你進屋,該當何罪?」
「呃……請貝勒爺恕罪……不過……」
「不過什麼?」這樣還能辯?
她輕咳一下。「貝勒爺想聽真話?」
「當然。」
芮雪一臉諂媚地說:「奴婢以為這麼一來,大夥兒只會說貝勒爺能夠體恤下人,又仁慈親切,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主子,能夠伺候他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說不得有更多人希望能進這座貝勒府,所以奴婢也算佔了一點小小的功勞。」
「哈哈……」伊爾猛罕霍然大笑,渾厚而響亮,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丫頭還真是會強詞奪理,偏又拿她沒轍!
他真是喜愛她,喜愛到想將她要來,擺在身邊,每天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