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君月沒有躲避,也沒有打他,她很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用了什麼魔法輕易擄擭她們姊妹的心。
於是她睜著眼睛,木然地接受他的吻,清楚感覺著他的每一次進攻、挑逗、糾纏不休。
赫連爵也不由得詫異於她可以如此鎮定,換作別的女人大概早就癱軟成泥了,但他並沒有挫敗的感覺。他知道,要征服女皇,不使出一點非常手段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加快了撩撥她的速度,同時以一隻手在她的腰上輕點至她的後頸耳畔,從未有哪個女人可以在他這樣的觸碰下還可以保持鎮定,果然,他聽到她的呼吸已經開始紊亂,心跳聲也越來越快。
他的嘴角微勾,在新一輪的唇舌進攻中緊緊黏住她的呼吸節奏,讓她被迫跟隨他的呼吸而呼吸。
眼看他即將得逞,忽然間,她的四肢完全失去了抵抗力,猶如一個破碎的木偶般癱軟下去。
他陡然察覺不對,鬆開雙臂,驚見她已經昏厥,急忙按住她的脈息,更加讓他震驚的是,她的脈息全無,猶如死去一般。
赫連爵所有的得意忘形都在這一刻被打入無形的地獄之中,一個可怕的名字在他眼前閃過——龜息絕!
這是歷代血月皇族的一種遺傳病,不知道如何遺傳的,也不知會潛伏在誰的身上,何時爆發,但這種病無法治癒,一旦發作就有可能奪人性命。
他急忙衝到門口,大聲喊道:「傳太醫!叫所有太醫立刻都來!」
忽忽趕至後,太醫首座王大人歎息搖頭,「沒想到陛下也遺傳了這種病,先皇就是死於這種病,只怕陛下早晚也……」
「難道這麼多年,你們太醫就沒有研究出一點治療的措施嗎?」赫連爵陰陰冷冷地發問。
「其實這種病雖然難以治癒,也不是不能控制。將軍大概也聽說過,讓血月與司空聯姻就能治療龜息絕的說法吧?」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這多是你們無法可醫之後,編出來的無稽之談!」
「但靖遠侯爺的小兒子就是娶了司空國一位郡主,絕症便慢慢好起來了——」
赫連爵揚聲截斷王大人的話,「陛下是不可能用這種方法治病的!先皇也不曾委身於敵國之子,她曾發誓絕不會因為怕死而丟掉生存的尊嚴。」
幾名太醫面面相覷,詫異地又看向他,「赫連將軍,這件事……只怕您是不能替陛下做主的,」
「我當然能。」他的聲音猶如在冰水中搖晃的冰塊,不帶任何色彩。「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就請回吧!」
太醫們不敢招惹他,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赫連爵是陛下新召回的心腹,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並留宿內宮,連丞相都怕他三分的人,他們自然也不敢多言什麼,書房中終於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君月的病情得到了暫時的控制,但依舊沉睡不醒。
赫連爵伸出一隻手,輕輕地碰觸在她的額頭上,觸手的冰涼寧靜讓他忍不住衝口狠狠地罵了一句,「混帳!」
這句話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發洩給她聽,還是給自己。
千算萬算,籌劃了這麼多年,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也會得上這該死的龜息絕!
要讓司空國的臭小子從她身上佔去什麼便宜嗎?他攥緊拳頭——不!絕不!
君月緩緩睜開眼,先出現在她視線內的就是赫連爵,她的目光從渙散慢慢地凝聚,隨後問:「我發病了?」
他微瞇著雙眸。「你知道你有什麼病?」
「十五歲的時候,我就曾經病過一次,只不過當時沒有別人知道,那一次是我自己挺過去的。我私下問過太醫,他們說如果病症很輕,偶爾發作不會要命,如果病症太重,時間長了病人會生活不能自理,最後導致死亡。」
「你不怕嗎?」
「怕不怕死?當然怕,但是事已至此,怕又能怎樣?先皇病了多年,四十五歲壽終,而我今年不過才十九歲,應該還有二十多年可活,這樣算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活到四十歲就知足了?」他的眉宇蹙得更緊,「那你對自己這短短四十年有什麼想法?」
「盡我所能讓血月國再強大一些吧。」她向他伸出一隻手,眸子中蕩漾著一片水霧,望著他的神情讓他不由得動容,「你會幫我吧?真的幫我,而不是騙我,玩弄我。」
或許是因為剛剛大病一場,她的聲音柔弱了許多,連目光都變得楚楚動人,讓赫連爵情不自禁地彎下腰,握住她的手,將她密密實實地抱在懷中,堅定的聲音從她的後背透入她的心裡。「我會的。」
她微微一笑,這一次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斥責他的無禮大膽,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水面上的一葉孤舟,必須緊緊抓住赫連爵這艘大船才有可能到達勝利的彼岸。
所以,無論是大姊還是二柿想從她身邊拉走他,她都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她是血月國的女皇,是赫連爵親口承認的主人,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奪走已經屬於她的東西。
第四章
刑部的李智大人剛剛從公堂上處理完公務,就聽說後堂有客人等候。他以為是同僚好友,但是乍見到那位客人卻吃了一驚。
「赫連將軍?」他立刻走上前深深一揖,「聽說將軍已經被陛下召請回京,但是將軍一直住在宮中,無緣見面,這麼多年,在下對將軍十分想念。」
赫連爵一手拖住他的雙臂微笑,「李大人何必客氣?我離京的那一年,大人是樂城的一縣之長,咱們曾經多次秉燭夜談,到底老天有眼,讓大人這樣有才氣的人得以陞遷。」
李智呵呵笑道:「在這裡可不比在樂城自在,一點懶都偷不得。若要說老天有眼,那可就是陛下要升將軍為侯爺了,恭喜恭喜!」
他聳了聳肩,「這件事情還未必能成行,丞相那裡就第一個不同意。我也無所謂,反正都是為陛下效力,古人不是說嗎?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何必在乎什麼名份,在哪裡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