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赫連爵和一萬大軍真的失蹤了?」
傳信官已經沒有了白天在朝堂上那驚慌的表情,還嘻嘻一笑。「將軍說陛下肯定會懷疑的,看來說的果然沒錯。」
君月一震。「什麼意思?」
他拆開自己衣服的內襯,從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後裡面裡著的是一封火漆封口的密函,信封上的字跡讓君月乍喜,她一把接過信件,拆開後迫不及待地閱讀。
「大軍失蹤一事為計,一切安好,勿慮。若能離宮,便隨信使前來,思卿若渴,盼能一見,此戰關鍵便在卿一人。」
君月愣住,此戰的關鍵與她有關?她問那個傳信官。「將軍還和你說什麼?」
「將軍將大軍駐紮在十里坡時似乎曾經秘密會見過什麼人,然後才定下這個計策,具體情形末將不知,只知道將軍暗暗派遣了二十名精銳在宮外等候。如果陛下同意離宮,我等會拚性命護送陛下。」
君月默然片刻,苦笑道:「他總是喜歡給我驚詫,似乎這也是他逗弄我的樂趣,早晚我會為他憂慮而死。」
萬俟一笑。「陛下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所以將軍才可以放手去做。」
「他是你的主子,你當然向著他說話了。」君月看著他,「萬俟,你也對我說實話,他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這事與他當年流放有關,與殺之旗有關。」
萬俟面露訝異。「陛下指什麼?我不明白。」
君月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對方的眼中一片坦蕩,顯然毫無隱瞞。
「難道他的秘密真的只有他一人知道嗎?」久久思忖之後,她說:「萬俟,悄悄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出宮,去找他。」
*** *** ***
要想不動聲色地離開皇宮,不讓其他人發現女皇的失蹤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君月叫來了太醫首座王平大人。這麼多年,王平一直負責她的病情,是她難得可以信賴托付的人。
她與王平計劃了一個多時辰,最終確定的方案是:對外說她龜息絕發作,所以要靜心休養,不能接見外人,由王平在殿外為她掩護。
同時,她化裝成殿外換班的侍衛,和萬俟一起悄然離開內殿,出了宮。
從京城到十里坡的路途有著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最快也要走上四五天。她一邊行進,一邊讓殺之旗的人快馬返回宮裡,以腰牌秘密入宮,將她的一些親筆書信帶給王平,由王平將這些書信傳遞給殿外的丞相和望月看,讓他們確信自己還留在宮內養病。
同時,赫連爵那邊也不斷派人給他們訊息,讓她知道他所在的方位和路線。
原來他暗地裡將大罩分散成無數小隊,悄然潛向海盜出沒最倡撅的卞城,為的是不打草驚蛇,然後以最強而有力的力量擊潰敵人。
君月沒有坐過這麼久的馬車,一天兩天還好,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身體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她忍了很久,最終還是撩開車簾問外面的萬俟。「還有沒有其他不要這麼顛簸的趕路方法?」
「陛下,這種馬車雖然顛簸,但是最輕巧,趕路快,或者陛下可以改騎馬?」
騎馬?她領教過那種在馬上飛馳的滋味,比坐車還要讓她難以承受,也許她該聽從赫連爵的話,早點學會騎馬,便不會有今日的坐車之苦了。
「萬俟,你估計還要幾天才能見到赫連爵?」
「將軍的人馬現在正往卞城行進,我們應該會在卞城和他們會合,最快也要三天吧。」
「還要三天。」她放下車簾,從袖中拿出那封已經被翻看過無數次的信紙。
思卿若渴,盼能一見。
這是他的真心話,還是為了那個他暫時不能說的秘密?無論如何,看在她的眼中,暖在心裡。
以前讀書,看到說『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還以為那是古人誇張,現在才知道這句話的真諦。
他離開的每一日,她都在細心計算日期,默默祈禱他的平安,夜晚枕邊冰冷,她亦會懷念他溫暖的臂彎。
很沒骨氣吧?身為一國女皇,卻如此時依賴一個男人。先皇一生強勢,孤獨終老,誰也不知道她是否曾經深愛過什麼人,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和兩位姊姊的親生父親是誰,先皇也從不曾提及,是因為在先皇的心底,愛是一種無所謂的調料,還是她根本不信任愛情?
馬車一頓,停了下來,她從沉思中清醒,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們已經到達今晚入住的客棧,陛下請下車吧。」
君月款步下車。
萬俟一路行來都會派人先到前面的鎮縣包下一家客棧,以備她入住,但是這一次剛走入客棧大堂,就見幾名陌生男子也坐在大室中吃飯。
萬俟一瞪眼,質問那個迎向他們的掌櫃。「怎麼回事?不是說我們包下這間客棧了嗎?為什麼還會有外人在這裡?」
掌櫃的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啊,這位爺,我們鎮子小,本店是最大的一間,因為爺包下客棧,其他客人只好入住那些小客棧,這幾個客人是今天早上剛到的,其他客棧住滿了,實在沒地方落腳,所以我先大膽留下他們吃頓飯,歇歇腳。」
「做生意是要講信義的!」萬俟怒道:「就算是見錢眼開,也要看看誰給的銀子多啊!我們住一晚上就給你一百兩銀子,你開半年的店能賺到這一百兩嗎?」
這時候,原本正在埋頭吃飯的幾個人都抬起頭來,其中一人大聲回嘴,「喂喂喂,別以貴勢壓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得啦?憑什麼這店你們能住,我們就不能?」
萬俟火得就要拔劍,君月連忙阻止,「萬俟,別衝動,人家說的有道理,這樣吧,請店主騰出幾間樓下的房給他們住,我們住樓上就行了。」
「還是這位小姐講道理。」說話那人嘻嘻一笑,拱手道:「那就多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