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轉過頭來睇他一眼……他果然睡了。
她就說嘛,他怎麼看也不像會做出那種事的人啊!
逃過一劫,大難不死啊!
慶幸的卸下心房,反正睡不著,她便支起頭來,靜靜瞧著他熟睡的俊臉。
看著看著,又不自覺的芳心怦然,暗暗對自己承認,他長得真好看,斯斯文文的,就像她二哥那般,但五官輪廓深刻,眼眸又黑又濃,比起二哥性格多了。
如果有一天,真發生那種事,思緒倏地一閃……
那春宮畫上的男女,彷彿變成了她和他,她嚇得臉一紅,趕緊退回來,背著他躲回棉被裡。
她想也不敢想,想也不敢想啊!
*** *** ***
「來,接好嘍!」粉兒嬌斥一聲,旋踵一踢,便把蹴球踢到主子面前。
書季綾笑嘻嘻的纖腰一轉,衣裙上的環珮叮噹錯落,那五綵球兒便在她腳下靈活的轉來轉去。
「看我的,接著吧!」她輕巧的勾著蹴球,使勁一踢,球便往粉兒那兒飛去。
花園裡不時傳來嘻笑聲,張寂黯剛從朝中回來,正要回書房去,無意撞見這一幕,便駐足觀看。
只見她們主僕兩個領著幾個丫頭,正玩得不亦樂乎。
書季綾大口喘息,滿臉潮紅,宛如一個活潑飛揚的大孩子般,遠遠凝望著她,他嘴角不覺噙上一絲笑意。
「少夫人雖然不大理事,但府裡有了她,卻是熱鬧生氣多了。」老管事站在他身後,跟隨少爺的目光望去,也不禁露出難得的笑容。
其實一開始,就連下人們也對這樁親事議論紛紛。
所謂「娶妻娶賢」,明知女方是個不學無術、驕縱蠻橫的千金小姐,實在沒理由和這種姑娘定親啊!所以新娘子一進門,底下的人無不戰戰兢兢,不曉得這位鼎鼎大名的書季綾小姐到底會如何整治他們?
可沒想到,新夫人頑皮是頑皮了些,活潑是活潑了點兒,性情爽直,天真爛漫,對下人們卻和和氣氣,迷迷糊糊的,從不端什麼大小姐的架子,有時和粉兒拌起嘴來,簡直不分主僕,兩人宛如姊妹似的。
說她像傳聞那麼糟,倒也不盡然,她只是連照顧自己也漫不經心,貪懶愛玩又沒耐性,讓人忍不住要叨念她兩句,在她身後收拾照顧而已。
而粉兒念主子念成了習慣,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沒多久,家裡人人都把她當成小娃娃來寵了。
「走吧,別打擾她們。」
張寂黯淡然一吩咐,轉身之際,不意卻被書季綾發現了。
她驀地停下來,怔怔看著他越走越遠,就這麼發起呆來。
成親幾個月過去了,他白天到翰林院,晚上又多待在書房看書,除了睡覺不算,他們倆見面獨處的時光,反而比在書家的時候還少多了……
而且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碰她……
思及此,她心煩不已,忍不住胡思亂想。
難道,他為了安柔,打算和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小姐,你在看什麼呀?」粉兒不明所以,抱著球兒走到主子身邊,卻沒看見什麼奇異的東西。
書季綾眼眶倏地紅了,不服氣的冷哼一聲。
她堂堂書季綾,才不會就這麼輕易認輸呢!
第七章
月如鉤,夜涼如水。
張寂黯獨自走在迴廊上,正要回房,忽然瞥見園子裡的一抹倩影,軟綿綿的偎在屋外長椅上。
夜深了,瞧她偏頭支著手背,半晌不動,似是睡著了,那身形……莫非是季綾嗎?
他懷疑地悄悄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只見她睡得正熟,胸口微微起伏,緞面繡鞋蹬到椅子下,小腳包在雪白棉襪裡,玉腿蜷曲,羅袖枕面,星眸半掩。
「季綾?已經晚了,回房去吧!」彎下腰身,他輕觸她肩頭,溫言道:「睡在這兒,會著涼的。」
「唔……」被這麼一搖,她美眸惺忪地睜開,接著愛嬌地仰起俏臉朝他笑了笑,伸長兩隻手往他頸子上勾去,還咯咯笑說:「你抱我回去。」
張寂黯定定瞧著她,半晌,喉頭似乎逸出一陣若有似無的歎息。
書季綾滿臉睏倦,他一抱起她,她立即軟若無骨的垂靠在他胸前,鼻尖忽然湊到他脖子上嗅嗅,霎時無限滿足,抬臉迎向丈夫,柔聲呢喃道:「你好香。」
「我是男人。」他好笑的睇她一眼。他香什麼?她才香呢!
「不一樣的香。」她又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唇角微揚,笑意極輕,彷彿笑著笑著,又要睡著了似的。
他小心抱她回房,將她擱在床上,後腦枕好枕頭。
鞋子還在長椅下呢!書季綾懶洋洋的蹬著被子,百般睏倦地想著:罷了,明兒再叫粉兒去拿。
接著如絲魅眼往身邊男人身上勾去,儂儂軟軟的聲音又撒賴似的低嚷,「哪、幫我脫襪子。」
張寂黯聞言怔住,呆坐在床面上,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幫我脫嘛!」她索性把足踝挪到他大腿上。
張寂黯只能心亂如麻的伸手按著那雙美足,忽然不知所措起來。
書季綾不纏足,但形狀十分嬌小,又嫩又軟,透明白晰。
他小心屏著呼吸,慢慢卸下一隻白襪,接著又是另一隻。
她的腳還不足他一個巴掌大,明明是天天走、天天磨,主子又是極其好動的,偏偏摸起來卻像一團輕柔的白雪,比他粗糙的掌心幼嫩多了。
裸足而上,微微露出一小截白蔥似的小腿肚,她長腿一彎,便把腳收了回去。他雙手突然落空,不禁茫茫然的,手心刺癢,彷彿還渴望再伸過去,再輕輕握住那雙美足。
心頭一驚,他連忙收拾心神,耳根隱隱發燙,心臟幾乎跳出咽喉。
「幫我拆頭髮。」她突然翻坐起來,往他身上倒去。
淡淡髮香霎時撲鼻而來,他呼吸不由一窒,她已然伸手環住他的腰,柔聲低語,「幫我弄,人家想睡了。」
她是怎麼了?竟然倦懶若此?張寂黯無意識的抬起手,粗糙的大掌穿過她黑柔芬芳的發瀑,綿綿密密的髮絲在他指縫中無止盡的流洩著,指尖頓時傳來一陣酥麻的刺辣,幾乎刺痛了他。